一時之間,徐公公無法理順其中關係。
見皇上怒氣衝衝,徐公公倒沒有繼續糾結這個,而是順著皇上的話,問:“照您的想法,永寧侯才是、才是握著遺詔的那一個?”
皇上一言不發。
他倒是沒有那麼想。
隻是覺得,父皇臨終前極有可能與秦胤提過一句。
不過,徐公公的設想,也並非毫無可能。
如今看來,文定、平陽、秦胤,甚至林繁本人,都有可能是握有遺詔的那一人。
就是不好說,到底在誰手中。
徐公公把皇上的沉默當成了默認。
他皺緊眉頭,反反複複想,想了好一會兒,道:“皇上,如若您是永寧侯,先帝給您的遺詔,您會收在哪裡?會帶去飛門關嗎?”
皇上的眸子倏地一緊。
“你是指,”皇上舔了下乾裂的唇,“東西還在永寧侯府裡?他就不怕朕發現了,把他那宅子夷為平地嗎?”
“永寧侯在前線領兵,除非是十惡不赦的大罪,京中動他府上親人,此乃大忌。”徐公公道。
傷士氣,亂軍心,甚至於,秦胤直接造反都顯得名正言順了。
“他一日不反,朕一日奈何不了秦家那些人?”皇上哼道,“等他和林繁做好準備,他那一家老小,抱著東西就跑了!”
徐公公亦吸了一口氣。
他得替皇上分憂解難呐。
皇上要奈何秦家人,他就得替皇上想法子。
“先前安排的人手,還在府外盯梢,隻是,這日盯夜防的,總歸被動了,皇上您說得是,得主動些,”徐公公一字一字,說得很慢,恨不能腦袋再轉得快一些,“侯夫人老辣,不好對付;幾個年輕的,秦大公子在後軍都督府當值,小公子常去棋社,兩位姑娘近來也出門,多是去城外騎馬……”
皇上問:“秦鸞也去騎馬?”
“是,”徐公公答道,“常去。”
皇上思考一陣,道:“還是得從這丫頭下手。”
什麼鸞鳥,什麼鳳凰,掐住脖子砍了翅膀,還想上枝頭?
徐公公眼睛一亮,忙恭維道:“您說得太對了,年輕一輩見識少,行事不夠機敏,看不穿局,況且,聽說侯夫人很不喜歡長孫女,對長孫女的事極不關心,等她反應過來,怕是事情都辦妥了。”
這幾句話頗為順耳,皇上滿意地點了點頭。
徐公公長鬆了一口氣,垂著頭等皇上具體吩咐。
等了一陣,皇上再無發話,徐公公隻能暗暗揣度。
也是。
才剛提議的事。
饒是皇上,也不可能立刻思考周全。
如何設局,如何擴大,如何能名正言順地進永寧侯府搜一搜,都要考慮周全。
皇上確實在思考。
可惜,幾番琢磨下,依舊未有進展。
臨近午膳時分,皇上起身,出了禦書房。
他預備去淑妃宮中用膳。
這半年裡,與皇太後因著各種事鬨得很不愉快,但母後總歸是母後,皇上並不打算與皇太後交惡。
他不去慈寧宮,一來是不耐煩聽母後說這道那,二來也是怕聽煩了、再起爭執,越發矛盾。
既然皇太後寵愛淑妃,誇淑妃懂事,皇上便給這個麵子,去淑妃那兒坐坐。
淑妃那性子,斷不會衝撞他。
他不糟心,也是向母後示好,兩全其美。
穿過禦花園,皇上腳步匆匆。
行至岔口,他不由頓了頓,往另一個方向看了一眼。
那是順妃曾經住的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