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長長宮道,眼看著宮門就在前頭,身邊的小宮女垂下了肩膀,鬆了一口氣。
秦鸞看在眼中,不由莞爾。
遇著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趙啟,讓小宮女都頗為緊張。
秦鸞抿了抿唇。
她不會把這次碰麵,視為“偶然”。
正如淑妃說的,皇上讓淑妃召她進宮,絕不可能就是賞她幾樣東西。
皇上可沒有那樣的好心。
而秦鸞什麼時候來,什麼時候走,並不確定。
時間上看似有些偶然,但這個結果,就是必然。
皇上要讓趙啟與她打個照麵。
至於他需要達成什麼效果,秦鸞一時間,無法總結完備。
但肯定,不是現在這樣。
趙啟一言不發,不為難、不發狠,反常極了。
不反常的話,衝突、哪怕是單方麵的衝突,十之**。
趙啟的反常,八成也出乎皇上的意料。
出了宮門,秦鸞回到永寧侯府。
季氏知她回來,懸著的心才算落下來。
秦鸞去見了永寧侯夫人,把狀況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聽到遇著二殿下,侯夫人的嘴角抽了抽,罵人的話衝到了嗓子眼,看了眼秦鸞,才咽了回去。
算了,不叫阿鸞聽她的粗話了,省的以後老頭子埋怨她口無遮攔。
緩了緩氣,侯夫人道:“當時沒出什麼狀況,自然再好不過,卻不能鬆懈了,誰知道暗地裡還有什麼。”
行軍打仗,最要不得的就是鬆懈與僥幸。
兵法上,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隻瞧見棧道修得熱火朝天,那等對方度了陳倉,就完了。
當然,誰都不是神仙,誰也不知道那烏泱泱的大軍之外,還有什麼計策,斥候再多,也可能反被利用。
這就像是剛取得的玉沙口大捷。
西涼隻看到了其一,沒有看到其二,甚至,斥候還被突襲的先鋒迷惑,弄錯了他們的目標,最後,兵敗如山倒。
眼下,京中的立場,反過來了。
他們需得步步小心,多看多想多預備,即便有淑妃這樣的斥候,也不能掉以輕心。
瞧著是已經化解了的事,誰知道後續會出什麼變化。
亦或者,這次的照麵本身就是修棧道,而陳倉在哪兒,他們還未發現。
一刻也不能放鬆!
另一廂,趙啟從冷宮出來。
不過短短時日,母妃看著蒼老許多。
饒是不喜歡母妃絮絮叨叨,畢竟也是母子,見她如此受罪,趙啟心裡很不好受。
冷宮冷宮,宮如其名。
長年失修,一股子黴味,陰冷潮濕。
明明春日明媚,這座宮裡卻感受不到任何的春暖花開。
春天尚且如此,更不用說,剛剛過去的冬天有多難挨了。
趙啟幾乎一刻都待不下去。
順妃豈會看不出他的神情?
“這才哪到哪兒?”
“我這還算過得去,吃喝用度上能夠維持,也沒遭人克扣。”
“宮裡哪有什麼良善人,我能度日,不是他們有良心,而是我有親兒子,再過一兩月,又有親孫子。”
“皇長孫,再不然,也是個長孫女,宮裡的頭一個,皇上看著孩子歡喜,沒準就讓我出去了。”
“等我出去,得罪了我的,能是什麼下場?所以他們不敢。”
“一個個的,慣會見風使舵,一旦出事,我徹底無望了,那日子才叫過不了了。”
“你就當是為了母妃忍一忍,忍到孩子出世。”
“記得母妃的話,千萬彆義氣用事。”
長篇道理,趙啟聽著煩悶,但他知道這些道理,便沒有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