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舒兒的瞳孔,不住顫著。
之後會發生的事,秦鸞確實都說了。
不管能不能“好”起來,一個接連中邪的母親,絕對不可能母憑子貴。
她所要的一切,都會成為水中泡影。
原本,走不走到那一步,是她說了算,她是主動的那個,而現在,她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她錯了。
她把自己置於了絕境之中,能不能脫身,全看秦鸞怎麼想。
甕中之鱉、俎上魚肉,就是說她了。
思及此處,濃濃恐懼終於沉沉壓了下來。
難以自抑的,顫抖的不再僅是她的瞳孔,她的眼皮、唇角,都跟著抖了起來。
大顆大顆的淚珠從眼中湧出來,不受控製。
晉舒兒根本無法管好自己的神情,她也顧不上去管,因為最恐懼的,始終是她的心。
她怕極了,也後悔了。
她為什麼要去招惹秦鸞?
明明橋歸橋、路歸路,她為什麼非要……
秦鸞坐在椅子上,靜靜看著晉舒兒。
看得出來,晉舒兒已經被她嚇住了。
對付晉舒兒這樣性子的,好言好語不行,一味強硬也不行,軟硬皆施,才能讓她從心底深處心生恐懼。
一個人,隻有真的會怕,行事此會有所顧慮。
就像那算計兄長的道士,一碗符水灌下去,就不敢事事以鄧國師為先了。
可是,與人有關的事,就沒有絕對,更何況,眼前的晉舒兒又不是個拎得清的。
行事顧慮,需得知曉輕重,遇事想三分,不能衝動。
顯然,這些詞,與晉舒兒都挨不上。
這會兒是怕得不要不要的,等“危機解除”,被怒意裹挾著,不計後果地胡亂嚷嚷,那麻煩的還是秦鸞與永寧侯府。
手指扶著拂塵,秦鸞認真思考著。
真跟嚇唬晉舒兒時說的那樣,把人弄傻了,看似解決了晉舒兒這麼個麻煩,但秦家一樣還在泥潭裡。
皇上還在一旁虎視眈眈呢。
得讓晉舒兒閉嘴,又讓皇上無從切入發難……
秦鸞認真考量著,臉上依舊淡淡含笑。
她的“困境”,怎麼可能展現給晉舒兒呢?
另一廂。
皇上從午歇中睜開了眼睛。
緩緩坐起身來,他從淑妃手中接過了潤嗓子的茶,慢條斯理用了。
“朕歇得不錯,”皇上道,“說來,朕占了榻子,礙著你歇午覺了吧?”
“臣妾說出來,您可不要笑話,”淑妃柔聲道,“這些年,臣妾閒得慌,無所事事,除了初一、十五要大早去與皇後娘娘請安,其他日子,睡到日上三竿。上午睡得多了,便沒有歇午覺的習慣。”
聞言,皇上笑了起來:“難怪愛妃晨起困倦。”
淑妃抿著唇笑,滿滿羞澀,隻在心裡,翻了個白眼。
能不困嗎?
夜裡為了聽皇上說夢話,她得頂著困意多熬一個時辰。
午間時間短,她沒有用秦鸞給的藥丸,隻添些助眠的香料。
皇上安睡,她對著窗戶吹風,都得抵擋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