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落子,再無反悔餘地。
萬一其中有什麼誤會呢?
更何況,京城是京城,底下州府可不知道京城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府衙官員按旨意辦事,老百姓心裡怎麼嘀咕,那是人人都有一本賬。
在沒有讓老百姓信服的“鐵證”之前,沒給功臣自辨的機會就殺了個乾淨,看著是雷霆手段,但絕對不是什麼好法子。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民心不向,自取滅亡。”
以平陽長公主對那幾位老禦史的了解,他們能站在金鑾殿上罵上一個時辰。
不能落於文字,做事的尺度就全在經手的各府衙門裡了。
長公主看著唐籌。
祁陽府,定是個想要趕儘殺絕的地方。
“我那位好弟弟,問都不問,竟覺得我會反他?”長公主佯裝氣憤,道,“傷透了我的心!”
這話,唐籌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何師爺見狀,當個引話的:“那永寧侯府與定國公府……”
“他們是他們,我是我。”長公主道。
唐籌一聽就懂了。
這意思,是把造反的罪名都推給了彆人。
不應該啊……
長公主身邊有位女官,不正是定國公的姑母嗎?
鬨翻了?
大堂後方,通往後院的角門外,六老太爺正豎著耳朵聽。
眼瞅著長公主不進正題、唐籌也不催促,六老太爺心急如焚。
顧不上彆的,他掀開簾子邁進大堂。
“長公主,”六老太爺道,“京裡說了,當日是您的馬車出京,城門守備聽了您的吩咐……”
“你知道得挺清楚,”平陽長公主斜斜看向他,道,“那守備聽了我的吩咐,他見著我的人了嗎?”
六老太爺被問住了。
傳來的消息裡,倒是沒提這個。
“即便是我親口說的要開城門……”說話間,平陽長公主忽然站了起來。
誰也沒有看清她的腳步,她就飄然落在了六老太爺的身後。
一把匕首,架在了六老太爺的脖子上。
長公主肆意地笑了起來:“我讓你跪下,你跪嗎?”
六老太爺險些一口氣被她嚇得續不上來,好在人還沒糊塗,看清了匕首並未出鞘。
他攔住了慌神的唐籌等人,乾巴巴笑了笑:“跪的,當然要跪。您是長公主,不用這些東西,都該有萬人朝拜。”
長公主把匕首收了回去,坐回到椅子上。
“免跪,”她道,“論輩分,我還得叫你一聲舅舅。”
六老太爺重重抿唇。
既然“認得”他,長公主剛才那一下,根本就是下馬威。
他忍下了,沒有計較:“所以,您的意思是,當時有刀子架在您的脖頸上,讓您催開城門?”
“差不多,”長公主道,“他們要離京,拿我開路。”
六老太爺才不信她這話:“那這些時日,您都在哪兒?那造反的兩家又在哪兒?”
長公主道:“離開京城後一路西行,我受製於人,隻能順從。直到進了純縣,才因為官道設卡,不得不停下來。”
“官州純縣?”
“對,”長公主道,“官州沿道設卡,他們隻能化整為零,分批行動。
有幾人往南,有幾個往北,也有往西的。
他們背著我商量,具體怎麼分的,我不清楚。
我被帶著向西,到了官州與祁陽的交界一帶,他們沒看住我,我跑了。”
六老太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