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太師之孫,黃逸再是偏向習武、不愛折騰文章,他自小到大看過的、寫過的文章也能累滿一間屋子。
之乎者也,起承轉合,全是一套一套的。
寫得好的,自是大氣磅礴,讓人拍案叫絕。
與那些講究極致技巧的文章相比,李芥的這封勸降信,沒有一丁點的技巧。
他有的,是發自肺腑的真情實感。
他的絕望,他的困境,樸素又直接。
見安北侯心情沉沉,黃逸吸了一口氣,開解道:“往好處想,這封信連我們看著都戚戚然,餘柏與李芥是好友,同為西涼效命,更能感同身受。”
這麼一說,馮仲笑了起來,安北侯也失笑著搖頭。
毛固安聞訊趕來,讀完這信,各種臟話在喉嚨裡轉了一圈,終是沒忍住,道:“攤上這麼一皇帝,李芥也是倒黴。”
安北侯和馮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就算毛將軍向來爽直,罵人從不拐彎,兩人都覺得,毛將軍今日這話,意有所指。
毛固安罵完了,也就住口了。
畢竟,他比其他人多知道了那麼一個天大的秘密。
他得藏著收著,免得一個不小心,衝口而出,那就壞事兒了。
黃逸從安北侯帳中退出來。
馮靖在不遠處等他,剛才見將軍們前後進去,心裡焦急萬分,此刻見了黃逸,忙跑到他跟前。
“怎麼說?”他問道。
黃逸拍了拍馮靖的肩膀:“聖旨歸聖旨,我們隻管打西州,冤屈總能洗白。”
馮靖苦著臉:“真能洗乾淨?皇上一日不殺那妖道,一日……”
黃逸不好接這話。
因為在他看來,殺不殺鄧國師,皇上既下了這道聖旨,事兒就已經不同了。
而且……
安北侯之前說話的用詞,很微妙。
可能安北侯自己都沒有注意,但黃逸隱約品出來了。
“不管以後如何”。
以後能如何?
靠這一場大戰的赫赫戰功去洗清汙命,然後為了不再讓皇上疑心他,一輩子在京中當個閒散國公嗎?
可若堅持再領兵、再建功,還會重蹈覆轍的。
退一步說,真閒散了,皇上就能安心了嗎?
該疑心還是疑心。
徐太傅與皇上師生君臣走不下去,他不上朝、封大門,他畢竟歲數在那兒了。
等他百年後,子弟想要出仕,也會有機會。
林繁才二十出頭。
一身武藝,一腔抱負,隻能以此收場,作為好友,黃逸看不過眼。
但是,破局之法,他也想不出來。
黃逸用力晃了晃腦袋:“我再去睡一會兒,省得昏昏沉沉,等念之他們到了,你來叫我。”
馮靖忙應了。
而安北侯送走了馮仲與毛固安,拿著手中那沉甸甸的信封,連連暗罵可笑。
反賊?
說服敵將真心實意寫下勸降書,定國公這算反賊?
京裡也是,那麼多文武重臣,怎麼就沒有人勸住皇上呢?
“懷疑”是“懷疑”,聖旨一下,再無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可能。
轉念想想,皇上若能聽得進勸解,徐太傅就不會不上朝了。
這事兒弄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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