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黃曄就是悟出來的。
悟明白了,想透徹了,路自己選。
他無法提點旁人。
司正一臉嚴肅,沉默許久。
他入仕之後,走得不算平順。
都說新科進士入行人司,是苦差,也是好差,辛苦幾年就能等著升職了。
他確實也升了,升成了司正。
眼看著一批批進士鍍了一層金後,去了不同的衙門,他卻還在原地踏步。
平心而論,他很難不急。
至於其中緣由,一是他能力不上不下,足夠管一個行人司,也沒出色到留在這兒就等於埋沒了;二是沒有什麼背景,但凡有個好去處,也輪不到他。
他想改變這種局麵,不說以此為要求,但多少,也向黃太師賣個好。
“下官明白了,”他道,“下官也想等老侯爺他們回京來,千步廊這兒,沒有老侯爺的大嗓門,怪叫人不習慣的。”
黃太師笑著點了點頭。
兩人說完了,正要回屋子裡去,外頭突然就熱鬨了起來。
千步廊畢竟是衙門要地,平日無論多大的事兒,有嘈雜時候,卻沒有這麼鬨過。
不止黃太師奇怪,範太保也走了出來。
很快,那嘈雜聲圍到了他們外頭,隻見好幾個人一起湧了進來。
打頭的是董侍郎,邊上還有史尚書,被兩人夾在中間的顯然是一驛官,他的身後還背著表示軍情快報的旗子。
“兩位老大人!”史尚書喊道,“打下來了!”
“哪兒打下來了?”範太保問。
黃太師的心跳慢了一拍。
剛拿下的鳴沙關,這才幾天呐,難道、難道就打進西州城了嗎?
“錯了、錯了,不是打下來的,”董侍郎在一旁解釋,“是投降,西州投降了!兵不血刃,開城門了!”
如果說,前半句話讓黃太師心裡七上八下,後半句話,則是讓他熱淚盈眶。
西州、那是西州城!
林宣病故後,看皇上那主防不攻的態度,黃太師都歇了收複西州的心了。
穩住局麵,靠靠控製住飛門關,與西涼小打小鬨,也不是不能接受。
畢竟,沒有什麼比大周自身的繁榮更要緊的了。
可是,他真的不希望收複嗎?
黃太師抹了一把臉:“把軍報折子給我看看。”
驛官把折子呈上。
黃太師打開來,邊上,範太保與司正一左一右,兩顆腦袋緊緊湊過來。
折子上,寫得清清楚楚。
林繁說服了李芥,寫信勸降餘柏。
餘柏眼看著西涼朝廷沒有救援之意,而他城中駐守的兵士們亦日漸失去信心,在兵臨城下後的第四日清晨,開城門投降大周。
不戰而勝。
難以抑製地,黃太師的手微微顫著。
難怪千步廊之中,如此振奮。
彆管什麼造反不造反,左右還沒吵出個定論來,但西州城易主才是最真實的。
等這消息傳遍京城,百姓們又會是何等的熱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