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視線,都落在了忠勤伯翁厲的身上。
而他本人昂首挺胸,十分堅持。
馮仲看著他,心裡不由一聲歎息:忠勤伯也不容易。
當年,先帝興兵時,天下還是一片亂象。
翁厲並未舉旗,隻守著一畝三分地觀望了好幾年。
隨著戰局的推進,翁厲投到先帝麾下,自此立下無數戰功,在建朝時封了爵位。
先帝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馮仲對此萬分佩服,同時,他也十分佩服翁厲的本事。
作為一位後來者,自己沒有過硬的能力,如何能得一席之地?
對先帝的忠與勤,便是他的封號。
而落在翁厲身上的,除了功勳,還有一身的傷。
這也是他在這十幾年裡,在京中安養、而不上戰場的原因。
不過,私底下,馮仲也聽其他人議論過,忠勤伯不是不能打,而是不願意打了。
翁家出了一位榮冠六宮的順妃娘娘。
娘娘生了二皇子,得皇上寵愛,又定了與永寧侯府那金貴命的大姑娘的婚約……
皇後娘家那兒,書香程氏,子弟都因避諱而遠離中心,隻在遠地當些小官。
他們翁家,難道要反其道而行嗎?
忠勤伯若是繼續勤兵,不說打仗,隔一兩年就要練兵,那對娘娘、對翁家、對整個前朝後宮,也不是什麼好事。
倒不如,忠勤伯借著年紀與舊傷,老老實實在京城裡躺著,更能讓各方都鬆一口氣。
當然,這是馮仲聽來的,他也不知道準不準。
不管怎麼說,忠勤伯的年紀已經擺在這兒了。
他老了,頭發都白花花了。
順妃娘娘是老來女,老伯爺前頭的女兒、兒子,從亂世裡活下來還有四位。
長女早嫁了,三個兒子、並著底下的孫兒,瞅著極其一般,尤其是幾個孫兒,一股紈絝之氣。
紈絝就紈絝吧。
雖不上進,也不至於多敗家。
隻是……
馮仲暗暗搖了搖頭,終究是艱難到了讓老伯爺都不得不再複起的地步了。
順妃娘娘被打入冷宮,二殿下也失了皇上的心,出生不久的小殿下聽說還是病怏怏的,一副隨時隨地都可能夭折的模樣。
老伯爺若不努力想些辦法,翁家真就一蹶不振了。
難呐!
這麼大把年紀,還……
大殿中間,忠勤伯站得筆直,並不在意彆人的打量,隻等皇上發話。
良久,皇上才道:“老伯爺請纓,朕十分感動,隻是你年事已高,又有舊傷在身,容朕再想想。”
忠勤伯聞言,還想再說什麼,幾次斟酌間,沒有想出合適的說辭,他終是無奈又懊惱地退到了一旁。
隨之站出去的,是安北侯。
晉彷態度很是誠懇,說著“若要守城,自不會躲在人後。”
聽安北侯說了一番豪言,馮仲猛地反應過來,也立刻站出去,拱手請纓。
皇上不信他們兩人會好好守,那是一回事。
不站出去,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再怎麼忠心耿耿,在皇上以及旁人心裡,都得被明確地打上“與永寧侯、定國公一路”的印子。
龍椅上,皇上看著底下請纓眾人,眯了眯眼。
樣子擺得都挺好,能不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