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幾位高齡的老大人狀況都還不錯,林繁稍稍放下心來。
長刀杵著地磚,他看著趙隸,挑了挑眉。
“內侍說您想見我,其實,哪裡需要這麼大的陣仗,”林繁一麵說,一麵指了指周圍,道,“不把人都關在金鑾殿裡,我也會進來。”
趙隸哼了聲。
殿內不算明亮,那點兒油燈光照亮不了整座大殿。
林繁站的位置邊上,倒是有一盞油燈,光線從邊上映過來,五官一側有光,一側隱在了暗處。
趙隸睜大眼睛看著他,在他的臉上尋找趙臨的影子。
時而,他覺得不像,時而,又覺得很像。
是的。
即便是今時今日,在趙隸眼中,林繁和趙臨都不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倘若真的那麼像,很多年前,在皇太後提出質疑時,他就會放在心裡,而不是當作母後想太多了。
直到近些年,林繁漸漸成年,這輪廓才隱隱約約有那麼些意思。
思及此處,趙隸暗暗罵了一句。
林繁運氣真不錯,他肖母勝過像爹。
而趙隸,又是看著林繁長大的,從繈褓之中到活蹦亂跳,從小看到大,看習慣了,愣是遲鈍了許多。
“嫂嫂當年失蹤時,還未生下孩子,”趙隸故意道,“誰能證明,她生下來的是你?”
“我母親,我的養母,我的姑母平陽長公主……”林繁道,“當然,您還是質疑您的,畢竟我與她們都是一夥兒的。二十年都過去了,您非說我不是,我也沒有辦法按著您的腦袋,讓您承認。”
趙隸冷笑著,指了指殿門方向:“你帶來的那些兵,就夠讓朕點頭的了。”
林繁聽得出趙隸的意思。
當著文武百官的麵,趙隸表達的是自己受兵權所壓迫。
兵權能風水輪流轉,兵權也能讓人站隊,但真實出身如何,林繁在是自證,也終究無法讓所有人都從心眼裡信服。
趙隸想要的,就是這個成效。
“我若不是趙臨的兒子,我也不能站在這裡,”林繁道,“您說呢?”
這是明晃晃的挑釁。
果不其然,趙隸唇角露出一絲諷刺,罵道:“你能站在這裡,不是秦胤老奸巨猾?不是翁厲吃裡扒外?”
“是啊。”林繁道。
如此輕飄飄的兩個字,震得許多臣子都麵麵相覷。
永寧侯是不是老奸巨猾,他們不評價。
忠勤伯吃裡扒外?
先前被困在殿中,大夥兒不是沒有在心裡嘀咕過老伯爺,甚至也暗戳戳猜過,是否是老伯爺“放”大軍進城了。
猜歸猜,信卻沒有完全信。
現在,林繁坐實了這一點,料想之中,又情理之外。
忠勤伯畢竟還有個皇子外孫啊……
“老伯爺是順妃娘娘的父親,趙啟的外祖父,他那樣的身份,為什麼不和您站在一起?”林繁把眾人心中的疑惑直接挑白了說,“因為我是先太子的兒子,因為我手中有皇祖父的遺詔,他不似您這樣死活不肯承認我的出身。”
趙隸的呼吸緊了緊。
林繁又把話繞回來了。
“您嘴上說著不信,”他繼續道,“可您做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