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絕對不是什麼威脅。
以前同朝為官,現在輔佐趙繁快兩個月了,徐太傅也算對他的性格了解了七七八八。
即便他們這些人堅持不同意親迎,趙繁也不會真的就去親征。
他是新君,雖然過渡得很平穩,但也需得坐鎮朝堂。
真有哪一日,他坐不住了,要親自率兵征戰,那起碼也得過幾年,確保內裡穩固之後。
絕不是現在這種時候。
這點輕重,趙繁還是很分得清的。
那趙繁為何還要這麼說?
說到底,是一個台階。
親迎畢竟不在章程裡,皇上率性而為,而他們當臣子的,總歸得勸吧?
勸不住要讓步,也得有個明確的理由。
趙繁不僅想好的親迎,連讓他們讓步的台階,都給他們搭好了。
這都不順著往下走,多傷皇上的心呐!
徐太傅脾氣再耿直,遇著個笑臉迎人、給穩穩扶住梯子的趙繁,他都不好意思固執地唱反調了。
所以,這人很煩!
徐太傅看得越清楚,就越覺得煩。
想到那些曾在趙繁手中吃大虧的同僚,徐太傅撇了撇嘴,那虧吃得真不冤。
罷了、罷了。
他也不想當個煩人精了。
親迎就親迎吧。
皇帝娶皇後,不也是男人娶媳婦兒?
人家兩公婆的事兒,他們當哪門子的討厭鬼?
徐太傅放棄了繼續勸說趙繁。
黃太師與範太保也不傻,這裡頭的因由品得明明白白。
對趙繁的“體貼”,兩人都是哭笑不得。
行吧。
回頭誰有意見,就讓誰陪皇上親征,一個個點兵過去,千步廊裡也就都閉嘴了。
見三公不吱聲了,年邁的餘尚書亦隻好搖了搖頭。
他若再堅持,等出了禦書房,他得被三公你一言、我一語地念叨一個時辰,他也是老頭子一個了,不做那等丟人事。
“臣回去對一對禮書,看看親迎都是個什麼章程。”餘尚書道。
趙繁笑著應了聲好。
大小事情說完,甘公公送幾人出去。
沿著宮道,老大人們一路走,一路說。
說到最後,徐太傅笑著罵了句“賬算得是真明白”。
黃太師也笑。
範太保背著手,道:“會算賬好,不會吃虧。”
都是老頭兒了,日子就得有些“生氣”,才不會死氣沉沉的。
以前,廢帝在位時,氣是真氣,氣得心痛胸悶,那是催命。
現在這氣,全是啼笑皆非,好氣又好笑的,反倒是讓人精神奕奕起來,每天不被煩那麼兩三次,天黑下衙時還渾身不得勁兒。
禦書房裡,趙繁抿了口茶。
如果方天聽到剛才的那一番對話,又得說他“騙人”了。
當然,老大人們也沒有被他騙住,他們都看穿了,就是退了一步,由著他在能使性子的事兒使性子而已。
並非是誰能說服誰、誰又說不服誰的事,而是,萬事掌握了一個度。
趙繁行事有度,老大人們輔政,亦有度。
度在這裡,誰都不亂行,誰都很遵守,自然也就願意在不傷到度的狀況下,給予對方更多的自由。
餘尚書回到禮部衙門,召集了下屬,表達了皇上要親迎的想法。
一時,收獲震驚無數。
“這事兒,三公都點頭了,你我也不用去當那等惡人,”餘尚書已經理好了思路,“再說,沒有那位未來的皇後,也就沒有皇上的今日,皇上這麼重情重義的人,他想親迎,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