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131(1 / 2)

從創建密教開始 Ventisca 12052 字 6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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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在雨中坐了太久, 胃部的痙攣和抽痛又開始燒灼神經,葉槭流一手按著浸血的襯衣,慢慢屈起了腿, 把額頭抵在膝蓋上,任由冷汗布滿額頭。

身體上的異狀沒有被葉槭流放在心上,對他來說,現在最重要的是重新定位自己的存在,找出什麼能夠證實他不隻是一個空殼的東西。

或許我不是最好的學生, 畢竟我隻是做得很好, 而不是我真的想這麼做……

或許我也不是稱職的朋友, 我沒能抓住他們中的任何一個……

我也不會是裁決局的獵犬,最開始這隻是個實習工作, 現在我也並不信任他們……

歡騰劇院的一員嗎?很多時候我隻是看著而已, 是理查德把我帶上了這個舞台;帶領隊員的隊長?他們會不顧一切地保護我, 而我又是怎麼想的?施懷雅選擇的搭檔?我也隻是接受了這個身份, 做了該做的事……

葉槭流睜開眼睛, 望向墨綠桌麵上一張張信徒卡牌。

最終他沒有驗證的身份,隻剩下了這個。

他伸出手, 拖動了桌麵上的卡牌, 放進空槽之中,熟悉的黑暗撲麵而來。

……

紐約, 長島。

和晦澀難懂的文字鬥爭了一晚上,奧格疲憊地放下書, 倒在床上, 趴了一會,才掙紮著坐起來,跪坐在床上, 開始例行的晚間祈禱。

但這次祈禱剛開始,奧格忽然有種隱約的感覺,讓他覺得先生正在注視他。

雖然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實這個預感,奧格依舊下意識停止了禱告,有些激動地問道:

“先生,是你嗎?”

停頓幾秒,他聽到了若有若無的應答聲。

如果換成其他人,奧格不會感受也感受不到對方的情緒,但換成他信仰、所憧憬和敬愛的先生,哪怕祂溫和的聲音之中總是少有情緒,奧格依舊控製不住去探究祂的想法。明知道揣測神靈的想法是極大的不敬和褻瀆,他也無法讓自己停下來,又為這樣的僭越想法而惴惴不安。

也因為這個,奧格本能地感覺先生今天的狀態似乎有所不同,卻又因為神靈的遙不可及而說不清哪裡不同。

先生……奧格勉強按捺下心中的熱烈的擔憂和不安,繼續剛才中斷的祈禱,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大堆瑣碎的事。

隻是他的生活雖說單調,卻也和這個年齡的孩子應有的生活毫無相同之處,反倒是充斥著“因為情緒不穩瀕臨失控於是外出狩獵”“參加了拍賣會發現這是個洗錢的好地方”“裁決局的咖啡真難喝為什麼不能備酒”之類的讓人滿頭問號的事。

一如既往,先生隻是安靜地聽著他的祈禱,隻是以往祂偶爾會發出輕微的笑聲,雖然奧格不知道先生在笑什麼,但每次聽到對方的笑聲,他都會覺得備受鼓舞。而這次,祂始終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也沒有泄露出任何氣息。

許久之後,奧格說完了他能說的所有事,正在絞儘腦汁搜刮有什麼新的事情能說,他忽然聽到意識中的聲音問道:

“在我最初看到你時,你將我視為你所信仰的神靈,求我賜予你指引。

“那時候我應允了你的祈求,你可能不知道,但在那之前,我的確沒有承認過任何一個信徒,所以我也在進行嘗試。”

這句話瞬間將奧格帶回了那間大樓頂端的房間,帶回了那些血和槍聲,現在的他已經不會畏懼那小小的囚籠,可他仍然記得他在黑暗中聽到的那道聲音,就像是他迷失在毀滅的火海裡時,忽然看到了引著他離開的光。

我是第一個嗎……奧格有些茫然,一時間他的腦海隻剩下空白,所有想法都消失得一乾二淨。

意識中的聲音沒有在這裡停下,而是不帶任何情緒地繼續問:

“現在,你覺得我成為了你想象中的神靈嗎?”

聽到這個問題時,奧格還有些沒有回過神,呆呆地回答道:

“其實……不太一樣。”

他的先生沉默了一瞬,問道:

“為什麼?”

話已經出口,奧格回過神也無法彌補了,他的臉瞬間騰起了紅暈,囁嚅半天,說:

“因為……您本可以隻給予我力量,讓我離開那裡。當我在小巷裡醒來時,我沒有希冀過您還願意將您的視線投向我,我深知我是如此微不足道,不值得您的悲憫和慈愛。就算您那之後不給予我引導,我也能夠繼續活下去,對您的信仰和敬愛也絕不會有任何改變……但您沒有。”

他感覺到先生的氣息忽然沉寂了下去,幾秒之後,祂含著無奈笑意的輕歎聲才在意識中蕩開。

“如果我沒有繼續引導你,會發生什麼嗎?”祂問道。

奧格很努力地按照這個假設想了想,不太熟練地組織語言:

“我會繼續在紐約流浪……血肉的滋味很好,隻有它們才能夠滿足我的乾渴和饑餓,所以我應該會繼續尋找食物,紐約已經有了一個殺人魔,我可以成為第二個。

“但我可能會被發現,裁決局會追捕我,如果追捕我的人太強,我會繼續向您獻祭我的所有物,祈求您願意再次賦予我力量,擁有力量的感覺也很好,我應該會對這種感覺上癮。

“這時候……斯嘉麗可能會再一次找到我,她可能會培養我,想讓我代替她成為使徒,也可能不會,因為我也不知道那時候我還剩下什麼……”

奧格閉上眼睛,璀璨的金發散落在他的額頭上,看不見空洞的眼窩,他的麵孔顯得純潔而又虔誠,一個快樂的笑容浮現在他的臉上。

“如果她還想要獻祭我的話……”他的聲音壓抑著無儘的期待和歡愉,“在那之前,我會將我剩餘的全部放上獻給您的天平。”

在地下殿堂時,奧格就為自己想過結局,而在想到這樣的結局時,他的身體甚至因為發自內心的喜悅而顫抖。

他不知道獻祭之後自己會變成什麼,可這才是最有趣的部分,獻上自己的左眼的那一天,熾熱的火焰在他的血液裡燃燒,隻有他知道,他為那毀滅的力量深深著迷。

在那之後,他就一直在期待著毀滅,無論是毀滅他人還是毀滅自己,他渴望化為火焰的那一天,那時候,他會將他自己和整個世界全部點燃……!

“……但您做了很多事,很多沒有必要的事。”奧格依舊不太會選擇合適的詞彙,“您拉住了我,讓我停下來,不會燒到自己,不讓我被情緒支配,您給了我……”

他想了半天,總算找出了一個他覺得意思相近的詞:

“您給了我項圈。”

……為什麼我們的對話裡會出現項圈,真正的狗都不戴項圈的……葉槭流原本還聽得很專心,乍然聽到這麼個詞,感覺整個氣氛都不對勁了,一時間哭笑不得,不知道該作何感想。

但收拾好情緒,葉槭流也能理解奧格想要表達的意思。

最開始,的確是奧格將他塑造成了“神靈”,他接受了這個身份,無意識地去扮演神靈的角色,和以往的所有角色一樣,他做得很好,很出色,光芒萬丈……但這之中,的確有些東西不隻是“神靈”的。

結束了和奧格的連接,葉槭流重新睜開眼睛,低下頭看向墨綠桌麵,輕輕摩挲著桌麵上的卡牌。

……

巴黎,巴黎歌劇院。

昨天的彩排因為歌唱家的再一次昏迷無疾而終,陰雲籠罩在歌劇院的上空,所有人臉上無不蒙著一層陰霾,如果不是因為費雯麗本人及時蘇醒,並且再一次表達了她想要登台演出的意願,這一次演出本應該臨時取消。

但就算這樣,了解內幕的工作人員們也很難放下心。他們一麵憂心忡忡費雯麗的身體狀況,覺得她不顧身體狀況強撐著出演,反而可能會讓這次演出成為她職業生涯中的敗筆,一麵不理解她為什麼如此堅持,也不是沒有人覺得她隻是為了嘩眾取寵,博取一個帶病演出的好名聲,顯得她更加具有專業精神,來彌補她當初任性引退造成的口碑損傷。

“女性藝術家總是這樣情緒化又神經質……”

“你們看到她倒下的樣子了吧?那個眼神真的和瘋子一樣,沒有任何感情,太可怕了……”

“她已經瘋了……我敢說她就是因為精神狀態出了問題才宣布退出歌壇的,沒治好病就回來是對所有人的不負責……”

“她現在看起來和當初的塞納河夜鶯一點也不像了,當初她多麼像一個天使……”

後台,帷幕之後的牆角,費雯麗閉著眼睛,靠在身後的牆壁上,緩緩滑落下去,坐在了冰冷的地上。

在這個位置,她的聲音接收器足以接收到劇院裡的所有聲音,無論是擔憂還是祝福,嘲諷或者是詛咒,都會一字不差地流入她的聲音接收器之中。

在失去了很多之後,費雯麗的確也獲得了很多,無論是不會疲乏的身體還是更加敏銳的聽覺,都讓她能夠在音樂之路上走得更遠,遠比同年齡的歌唱家要更遠。

舞台的燈光從帷幕之下漏出來,戰戰兢兢滾到她的腳邊,沿著她的腳踝滑落,漾出一層無機質的冷光。

這裡沒有其他人,帷幕之後是更大的空間,費雯麗不會感到太逼仄,在演出開始前,她不打算待在任何有很多人的空間裡,必要的話,等會她打算躲到舞台機械支架的頂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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