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2
枯葉蝶之子……葉槭流沉默一瞬, 控製住自己不去做出多餘的動作,沒有再多停留,直接轉身走出了歌劇院。
他邊走邊打開墨綠桌麵,目光掠過桌麵, 沒有看到【某人已至】的窗口, 驟然緊繃的精神才稍稍放鬆, 卻也沒有放慢離開的速度。
走出歌劇院的過程中,葉槭流用餘光留意,看到歌劇院裡還有幾行一模一樣的白色文字。
【一隻枯葉蝶之子】
【一隻枯葉蝶之子】
……
四隻枯葉蝶靜靜停歇在歌劇院的角落, 從不同角度, 觀察著歌劇院內進行的一切。
他們並沒有察覺到葉槭流, 一動不動地停在各自的位置上,直到西溫和演員們向歌劇院走去,才有一隻枯葉蝶扇動翅膀,無聲無息地飛向了歌劇院深處。
是在監視西溫·艾瓦嗎……葉槭流收回不易察覺的餘光,繼續沿著街道向前漫步。
燦爛的陽光在街道上肆意塗抹,玻璃櫥窗閃閃發光, 行人臉上洋溢著笑容,這一切卻無法徹底驅散葉槭流心底的寒意。
他隻知道一位與“枯葉蝶”有關的存在——一度遵從飛蛾的諭示,將卡特困在拉斯維加斯的覆翅家族首領, 飛蛾的神靈侍者, 對方便是以“枯葉蝶”作為家族標誌。
不久之前,卡特在羅馬和對方偶遇, 偶遇的地點離葉槭流下榻的酒店還很近, 也讓葉槭流徹底放棄了在羅馬穿越空間亂流的想法。
因為卡特沒有說過, 葉槭流至今不知道對方的名字和長相, 不過簡單聯想一下, “枯葉蝶之子”恐怕就是覆翅家族的成員。
這些成員曾經在拉斯維加斯被卡特乾掉了許多,但剩下的那些似乎都被對方帶到了羅馬,而且現在被對方灑了出來,也不知道灑了多少出來……葉槭流邊走邊不動聲色地觀察四周,尋找周圍有沒有哪裡落了片不起眼的枯葉。
他很快確認,西溫身邊的那四隻“枯葉蝶之子”就是這附近的全部。
雖然也有枯葉蝶和西溫背後的漫宿行者合作,於是對方在西溫身邊放了幾隻枯葉蝶之子的可能,但在葉槭流看來,西溫更像是對這些枯葉蝶之子一無所知,大概率是沒有發現自己被監視了。
現在的羅馬到處暗流湧動,葉槭流也就很少摘下臉上的“無麵之王”,就算出門散心,他也是換了一張麵孔。
“枯葉蝶之子”畢竟不是神靈侍者本人,葉槭流本身已經擁有半神的實力,“無麵之王”也是一件3級遺物,理論上對方無法注意到他,甚至不會發現他剛才出現在歌劇院過。
沒有【某人已至意味著那位葉槭流至今不知道名字的神靈侍者並沒有注意到他。
但這依舊是一個警兆——從平喬花園到羅馬歌劇院,這位神靈侍者的活動範圍顯然在擴大。
我對枯葉蝶幾乎沒有了解,不知道他和飛蛾有多深的聯係,殺死這些枯葉蝶之子會不會讓他察覺到我,卡特似乎也傾向於避開他,現在還是彆貿然做什麼好了,等下次見到卡特時多問點情報再說……不過這件事可以和索爾說一下,畢竟和西溫有關也算和他有關……葉槭流吐出一口氣,決定當做沒看見。
他迅速更改了出行計劃,準備去拜訪索爾·馬德蘭。
除了這件事,葉槭流還打算看看能不能通過索爾看看他的麻煩兒子說的事該怎麼解決——索爾目前在和他合作,想必他也不想看到盧那家族被牽扯進黑手黨家族鬥爭裡。
……
無光之海,六角小船浮在靜止的海麵上。
布萊克一臉為難。
他們覺得他們在做一件……在聖城做很正常,但在海洋做就很奇怪的事!如果不是格溫內特說可以,他們完全沒想過還可
以這樣做!
“好了嗎?”格溫內特問。
兩根深紅絲帶編織的、白色粗麻花辮輕飄飄地浮在空中,白色羽狀細枝從發絲裡鑽出來,和纖細透明的觸須一起飄動,細小的光點不斷從發辮中飄出,仿佛銀色的雪塵。
此刻,這位冬之神靈侍者站在布萊克旁邊,觸須捧著一隻圓形瓷盤,眼神期待地等待著。
布萊克隻好收起為難,從沸騰的油鍋裡撈起一漏網的炸薯條,倒到一旁的鐵絲筐裡,接著熟練地一鏟子下去,抄起一捧金黃的炸薯條,倒進格溫內特的盤子裡。
“好了!需要番茄醬嗎?這裡有番茄醬嗎?”他們邊說邊懷疑了起來。
格溫內特臉上表情沒有變化,隻是發絲間的羽狀細枝翹了起來,一陣愉悅的高頻抖動,接著才安靜下來。
“不用,這樣就很好。”祂說。
布萊克:“……”
為什麼我們會在海洋炸薯條……狗狗們看著神靈侍者一口一根迅速消滅著薯條,難得地覺得這件事有哪裡不對。
“我們還是不明白,”他們環顧四周,困惑地說,“既然你記憶中的東西都會出現在這裡,那麼為什麼會沒有炸薯條?”
他們記得很清楚,格溫內特是四月節最大的薯條消耗者。
但其實記憶油鍋能夠炸記憶土豆也很奇怪……布萊克越想越覺得這件事讓他們非常迷惑。
格溫內特以一種看起來很優雅,卻非常迅速的方式進食著,盤子裡的薯條就像是流入海洋那樣消失了,隻剩下一點金色的殘渣。
格溫內特讓觸須接過盤子,重新放回了海洋裡,才低聲說:
“不是沒有,但是我不想那麼快吃掉那些記憶……再說記憶裡的土豆也很多,合理的順序是先消耗這些土豆。”
布萊克:“……”記憶在海洋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東西啊?
狗狗們憂心忡忡,感覺他們可能沒辦法理解冬之準則了。
格溫內特看到他們一臉憂愁,意外看懂了他們在擔憂什麼,開始安慰他們:
“不用擔心,在我見過的孩子裡,你們已經是理解得非常快的了。”
祂並不擔心布萊克,他們本身就天賦驚人,又擁有從死亡回歸的經曆,這已經湊夠了在冬之道路攀升到儘頭的全部條件。
隻要他們身處海洋,哪怕不刻意去感受,他們最終也會理解的。
畢竟出自神靈侍者之口,這句話還是很有說服力的,布萊克順利地被安慰到,注意力也從薯條上離開,轉移到沉在海洋中的塵世之蛇身上。
哪怕這不是真的神靈遺骸,每一次看到這具無法描述有多龐大的巨蛇屍體時,布萊克都會因為某種無法說清的情緒沉默下來。
他們感覺那種情緒不是震撼,而是敬畏。
不是對神靈的敬畏,而是對消逝與終結的敬畏。
在現世的第一次死亡後,時間擁有了尺度,自此萬物注定會步入終局,無論是神靈還是凡人都無法例外。
靜默許久,布萊克終於開口問:
“您說祂是因為世界的反複分裂而發瘋的,我們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
格溫內特順著他們的視線望過去,巨蛇的鱗片仿佛在祂深紅色的眼眸裡移動,烙印下深深的陰影。
祂沒有立刻回答,布萊克也沒有追問下去。
他們不是沒察覺到,格溫內特對於這位舊神,似乎懷著某種更複雜的感情。
就像他們不打算和他人分享他們與主人的記憶,這位神靈侍者似乎也同樣不打算提起這位異種曾經追隨的神靈。
但神靈的屍骸依舊躺在格溫內特記憶中的海洋裡,足以證明祂從來沒有忘記過塵世之蛇。
布萊克的思緒
飄得越來越遠,就在這時,他們聽到了格溫內特的聲音:
“我也不知道。”
布萊克眨了眨眼,沒有出聲打斷。
格溫內特似乎在回憶,沉默了幾秒,繼續說道:
“……分裂本來是塵世之蛇的象征,祂的準則會使一切概念發生分裂,每一次分裂也會滋養刃之準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