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362(1 / 2)

從創建密教開始 Ventisca 12669 字 7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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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骸骨的手抓向奧格, 無數他的屍體伸出手抓向他,像是簇擁而上的血花。

奧格的臉上沒有表情,也沒有後退。

他右腳抬起,一腳踩碎了抓向他的骨手。

碎骨片四下飛濺, 赤紅血液勾勒出了巨斧的輪廓, 尚未完全凝聚成型, 就被奧格一把抓住長柄。

他雙手握住巨斧,向下揮斬,掀起一陣赤紅的旋風,一隻隻骨手被他砸成碎片, 碎片旋即被旋風掀飛,血液濺進奧格的眼睛, 染紅了那隻不斷溢出瘋狂之意的瞳孔。

猩紅的血絲爬滿了他的瞳孔,讓他的臉上多出了某種神經質的快意。

岩漿河流發出咆哮, 越來越多的骸骨從岩漿中衝出來, 一隻隻骨手重疊在一起, 抓住奧格的身體,把他拖進了沸騰的岩漿。

灼熱的液體湧入喉嚨,灼傷了他的咽喉,皮膚被岩漿剝去,露出鮮紅跳動的血肉,血液在暴露的第一時間,就蒸發成了紅霧。

痛苦的吼聲從他的喉嚨裡泄漏出來, 他的眼睛忽然傳來燒灼般的劇痛,空洞的眼窩裡有什麼在燃燒, 仿佛葡萄在火中迅速脫水乾癟, 伴隨著一聲破裂的微弱響聲, 渾濁發黃的膿液從眼眶中汩汩溢出——

奧格猛地睜開眼睛。

他眼神中的狂亂尚未褪去,眼球更是殘存著灼燒的幻痛,視野裡漆黑斑紋團團簇簇,讓他一時間分不清剛才經曆的是幻覺還是現實。

奧格喘息著環顧四周,看到甲板上一片狼藉,到處是劈砍的痕跡,船身支離破碎,遍布裂縫,從裂縫裡甚至能夠看到船艙構造。

和幾天前相比,這艘遊艇仿佛經曆了一場又一場災厄,已經看不出多少嶄新時的模樣,光是它還能漂浮在水上,都像是一個奇跡。

地上躺著一隻打翻的水杯,裡麵的水沾濕了他的腳背。

奧格重重坐回座椅,扶住了陣陣作痛的腦袋。

他不確定到底發生了什麼,自從航行開始,他就不止一次遇到幻覺,而且幻覺持續的時間一次比一次長,現在已經到了他一天裡看到海洋的時間比看到岩漿的時間還要短了。

在這些幻覺之中,隻有那些痛苦是真實的,哪怕奧格從幻覺中清醒,他依舊能夠感到身體各處傳來的幻痛。

四肢被野獸撕碎、腸子流出剖開的腹腔、舌頭和眼球被蟲子啃食殆儘……仿佛這一切都是真的,他無法分辨到底什麼沒有發生過。

幾張破碎的畫麵在奧格眼前閃過,他反應激烈地閉上眼睛,用力揮開右手。

桌上的玻璃杯立刻被他掃落,“哢嚓”碎裂開來,裡麵的酒液潑濺出去,在甲板上塗抹出一道道刺眼的血痕。

潑濺的血痕映在奧格的瞳孔裡,在那抹不再清澈的幽藍中,暈開越來越多的紅色。

……他的意識中,葉槭流感受著奧格現在的狀態,對著桌麵上三張【入迷】卡牌,沉吟了一聲。

解讀高階密傳的過程一向充滿了危險,研究者會因為那些高深的知識入迷,這三張【入迷】卡牌也是因此出現的。

它們的出現,意味著奧格在第一史深入接觸了杯之準則,並且這個過程非常快,讓他沒有反應過來,就直接墜入了知識帶來的迷幻意識之中。

但【入迷】疊得也太快了點,簡直和直視神靈沒什麼區彆了……奧格這段時間不是一直在海上漂嗎?他在這個過程裡遇到過赤杯?不,如果他遇到過,首先我不會沒有察覺,其次他現在應該已經瘋了……葉槭流思考不出什麼答案,隻能開口問道:

“你遇到了什麼事嗎?”

熟悉的聲音在意識中響起,奧格混亂的思緒終於向著聲音收攏。

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他陡然從幻痛中掙紮出來。

“先生……”他深深吸了口氣,抹開被冷汗打濕的額發,定了定神,毫無隱瞞地詳細回答道,“隻是一些幻覺,我最近一直會突然陷進去。”

幻覺?杯之準則帶來的迷幻景象嗎……葉槭流微微皺眉,問道:

“是什麼樣的幻覺?”

這個問題對奧格來說有點難。

但這是先生的提問,所以他隻是停頓了一下,就陷入了回憶之中:

“感覺像是我變成了各種東西……”

他看到的也不總是岩漿中的骸骨,有些時候,奧格會看到自己變成了彆的東西。

他成為了剛剛出生的海獸,在途經海溝時海底火山忽然噴發,他被噴薄的岩漿吞沒;他成為了在陸地上奔跑的野獸,被利齒撕開胸腹,心肺和腸胃在烈日下暴曬,散發出腐爛的臭氣;他成為了一股洋流,在海洋中儘情奔湧;他從海洋中升起,升入濃厚的雲層中,化作雨水重新落向海洋。

詭譎莫測的幻覺在他的記憶中緩緩流過,忽然在一段段破碎的經曆裡,閃過了奧格從未見過的畫麵。

“啪嗒。”

飽滿的葡萄從鉛盤中滾落,大理石地麵倒影出淺紅色的光,裝飾著大理石雕像的圓柱撐起了屋頂,將天空切割成一塊塊,石柱後,穿著胸甲的士兵影影綽綽,影子在地麵上如膠片般閃爍。

曳地長裙滑過大理石,腳步聲從背後靠近了他,一隻頎長秀美的手從盤中拿起葡萄,放在他的手中。

她的聲音似乎就回蕩在他的耳畔,念出的是他的名字:

“奧……”

意識中再度蕩開的聲音打斷了奧格的思緒:

“你是怎麼讓船飄浮在海上的?”

第一史的海洋充斥著炎海的準則,墜入海水的所有東西都會下沉,上次來時,葉槭流還是靠著和加西亞接力才沒讓車沉下去。

葉槭流檢查過奧格的遊艇,雖然售價不菲……但也是普通的遊艇,沒道理能在海上浮這麼久。

“……”奧格慢慢回過神,沒有懷疑地回答道,“我讓自己變成赤紅,在船底下托著它,讓它能夠在海上航行。”

這是什麼奇思妙想?原來不是你乘船而是船乘你?葉槭流小小地茫然了一下。

不過緊接著,葉槭流也意識到了為什麼奧格的【入迷】會疊得這麼快。

他右手微微扶住額頭,語帶無奈,歎息道:

“……炎海的準則在海中無處不在。你離大海太近了,大海會吞噬你。”

炎海的準則還保留了很強的“水”的意象,奧格變成的血液同樣是液體,他還長時間讓自己在大海中浮浮沉沉,等同於無時無刻不在被炎海的準則影響。

在奧格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他已經在用自己的身體去理解準則了。

那些幻覺很像是他在大海中得到了水的記憶……這種做法的確能夠讓他儘快理解密傳,但風險也變大了太多倍,彆的不說,這三個“入迷”消掉之前,奧格不能繼續在海上漂了……葉槭流理解了眼下的情況,很快得出結論。

“你現在靠岸,回到岸上先睡一覺。”他不容置喙地說。

說話的同時,葉槭流打開墨綠桌麵,在花花綠綠的卡牌裡一通尋找。

以往他也處理過幾次【入迷】過多的情況,基本上是找出【恐懼】卡牌,讓信徒去好好睡一覺,這些恐懼和入迷的影響自然會在夢中互相消化,睡醒之後就能夠恢複正常了。

通常來說,在瘋狂症狀的影響下,信徒能夠很快產出一堆【恐懼】卡牌……但那是挺久以前的事情了,現在葉槭流數了數,發現隻有他、費雯麗和托裡亞身上還帶著瘋狂症狀。

然而現在是白天,我不受“情感失控”影響……費雯麗好像還挺喜歡她

現在的瘋狂症狀的,據她說對她的解密工作很有幫助……至於老爹,以他的意誌堅定程度恐怕也……葉槭流目光從桌麵上掠過,忽然停了下來。

他看到【索爾·馬德蘭】的卡牌旁邊,安靜地躺著三張【恐懼】卡牌,其中一張已經暗淡褪色,即將消失不見。

葉槭流頓了下,手指不自覺地停住,沒有落下。

這一瞬間,他感覺到他窺見了托裡亞冰冷外表下的一角內心。

無論如何,【恐懼】和【入迷】都有了,葉槭流把兩張卡牌和奧格的卡牌一起拖進卡槽,看著奧格載著破破爛爛的遊艇靠岸,在艙室裡沉沉睡去,接著悄悄離開。

離開前,葉槭流又看了眼已經接近報廢的遊艇。

我現在的身家隻夠買七艘這樣的遊艇……他平靜地離開了奧格的意識。

……

第二史,廢棄古城的殘垣外。

士兵在身後的營地裡忙碌,相熟的同鄉士兵並肩而行,有說有笑,軍營裡的氣氛並不壓抑,反而透著一股輕快和期待。

距離他們離開故鄉在外征戰,已經過去了數個月的時間,對故鄉的思念之情也與日俱增,隻是出於對他們的將軍的畏懼,讓他們隻能將思鄉之情壓抑下去,隻有在深夜時分,才會回望故鄉的方向。

不過讓他們不敢相信的是,這位將軍意外地仁慈和寬容,準許了他們拔營撤離的想法,預計不久之後,他們就可以回到家中暢飲美酒,與家人團聚了。

基於這點,所有士兵都對他們的這位將軍懷著深厚的感激之情。

沒人知道,在他們暢想回家後的歡樂時,將軍本人就坐在斷牆後,背靠著殘缺的牆根,拆開手中的回信,著信上的內容。

由於戰爭的影響已經逐漸達到了加西亞需要的標準,他也放緩了自己征戰的步伐,察覺到軍隊裡思鄉之情越發濃烈,乾脆決定等到換防的軍隊抵達,就帶軍返回王城,暫時不繼續推進戰線。

隻是士兵返鄉和加西亞沒什麼關係,他在阿努比斯那裡除了要學習刃之密傳,最近又選修了詛咒課程,每天都要按時按點去打卡上課。

這位神靈侍者為什麼閒得和天地之燈有的一比……加西亞懷疑自己是被某人影響了,以至於最近腦海裡盤旋的想法越來越不夠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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