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0
前麵有模糊的聲音傳來, 聽上去有些耳熟。
喬婭拉循著聲音的方向行走，想要靠近聲音的源頭。
她很快看到了一棟坐落在草坪上的白色彆墅，費雯麗穿著柔軟的睡衣, 坐在彆墅前的椅子上, 呆呆地望著天空。
喬婭拉不由自主走過去，費雯麗看到她，憂鬱地問：
“我可以給你很多錢, 這是我的論文, 你能代替我去答辯嗎？”
喬婭拉：“……”
這不可行吧……我怎麼可能代替你答辯……
喬婭拉如是想著, 不知為何卻沒有拒絕, 隻是點了點頭，嚴肅地說：
“可以。我收了你的錢, 就一定會幫你通過。”
她立刻轉身離開, 去了答辯的教室, 裡麵坐著一個黑發的中年男人，名牌上寫著“韋倫·艾爾德”，看起來是教授。
喬婭拉坐在對方麵前，椅子“吱”了一聲，她剛要開口說話，猛地想起來一件事。
不對，我還沒有看費雯麗的論文！我都不知道她寫了什麼，怎麼幫她答辯？
想到這裡，喬婭拉忽然覺得掌心滿是汗水, 強烈的恐懼充滿了她的心臟，害怕自己答不出對方的問題。
然而這時，艾爾德已經審閱完了論文，抬起頭, 平靜地問道：
“你可以即興創作一段旋律來解釋你的論文嗎？”
什麼旋律……我不會……我答不上來……喬婭拉急出了一身冷汗，大聲說：
“請給我一點時間，我……”
艾爾德打斷了她，無情地說：
“不用了，我不能讓你通過。”
……
“啊！！！”
伴隨著一陣尖叫，喬婭拉驚恐地從睡袋裡跳起來。
驚魂未定中，她聽到咕嚕嚕的水聲，不遠處，地上支起了爐子，正在煮著什麼，費雯麗守在旁邊，專心致誌盯著鍋裡的氣泡。
喬婭拉總算意識到，剛才過不了答辯的恐怖場景隻是她的夢。
原來隻是夢……她放鬆下來，長長吐了口氣，心情頓時明媚起來。
“那是早餐嗎？”
剛從睡袋裡爬出來，喬婭拉受傷的腳忽然一陣刺痛，她頓時身體一僵。
費雯麗也注意到了這點，站起來扶住喬婭拉，把她扶到爐子邊。
“嗯，這是你的早餐。”她說著低頭看了眼喬婭拉的腳。
“謝謝，我很需要一點能量。”喬婭拉吸了口氣，苦笑著說，“該死的傷……不用擔心我，我會儘量跟上你們的。艾爾德呢？”
“艾爾德先生去收集一些材料了，應該很快就會回來。你剛剛做了什麼夢嗎？”
“哈哈哈……”喬婭拉想起剛才的夢，身體立刻打了個冷戰，故作輕鬆地說，“對，一個非常古怪的夢，我夢見艾爾德在審閱你的論文。這是不是很可笑？我是說，我們擅長的領域根本不一樣，他怎麼能看得懂你的論文。”
費雯麗頗為認可地點點頭，接著用高興的語氣說：
“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喬婭拉。昨天你睡之後，艾爾德先生和我又聊了很長時間，艾爾德先生向我分享了一門叫做‘血肉科技’的學問，很適合現在的情況。”
喬婭拉看著費雯麗邊說邊讓開身後：
“然後我們用一些老鼠屍體和機械零件給你拚了一台代步車，這樣你就可以跟上我們了。”
喬婭拉：“……”
她僵硬地抬起頭，看到費雯麗的身後是一具無法形容的半生物半機械物體，看起來像是一隻狗那麼大，從外表能清楚地看出骨骼、金屬零件、腸子、肌腱、毛皮等組成部件，讓人隻能聯想到噩夢。
喬婭拉：“………………”
我一定還在做噩夢。喬婭拉神情恍惚地想。
……
儘管喬婭拉十分抗拒，但在她無法獨自行走的情況下，她也沒得選，最終還是登上了這台代步車。
她獨自一人開著代步車走在前麵，費雯麗和托裡亞一邊跟在後麵，一邊對著她的背影指指點點。
“為什麼這條科技路線沒有發展下去？”費雯麗昨晚聽托裡亞講了一些關於血肉科技的知識，心裡有許多疑問。
一點碎肢體和大腦，加上代替骨架的機械零件，就能夠製造出可以活動的機器。然而托裡亞說，這個原型機還很粗糙醜陋，畢竟原材料很有限，如果用的是專門培育出的器官零件，機械的部分完全可以被優化掉，最終製造出純粹的血肉機器。
根據托裡亞的說法，這項技術的雛形最早出現於示位戰爭末期，在第五史裁定後的近百年間，類似的血肉科技造物被廣泛運用於戰場上，直到第六史裁定，這條科技路線才逐漸衰落下去。
“這一重曆史的準則不適合這條路線大範圍發展，況且在絕大多數地區，新鮮的屍體都很難獲取，沒有製造原型機的條件。”托裡亞望著移動的代步車，似乎想起了什麼往事，目光泛著深秋般的涼意，“但它在現世沒有完全絕跡。”
血肉科技會消亡，是因為守夜人沒有選擇這條科技路線，祂選擇了現在的曆史走向，於是一種現世可能的未來就這樣消失了……費雯麗若有所思，對“諸神裁定曆史”這句話的認識又深刻了一點。
這時前麵傳來喬婭拉的聲音：
“費雯麗，你能知道我們還要走多遠嗎？”
聽到她詢問，費雯麗再次放空大腦，任由直覺領著她往前走。
幾秒後，她突然有了靈感，指向前方：
“我感覺我們應該很快就能找到了。”
三個人循著費雯麗指的方向繼續向前，下水道裡隻能聽到喬婭拉的代步車移動的聲音，在死寂的下水道裡，骨骼和機械摩擦的聲音聽起來格外瘮人。
走了不知道多遠，照明燈的燈光掃到了牆壁上的一處破洞，洞口裡黑漆漆的，看起來仿佛彆有洞天。
路過破洞時，費雯麗轉頭看了眼，突然一愣。
破洞裡是三張僵硬得像是死屍的臉，三個男人擠在小小的破洞裡，臉色慘白，眼神發直，一模一樣的捂嘴動作，乍看上去仿佛相像的三胞胎。
費雯麗用目光檢查了一下，發現他們都沒受傷，生命征兆也很正常。
喬婭拉認出了是三個工人，又驚又喜道：
“原來你們在這裡！快點，跟上我們，我們是來帶你們回去的。”
工人們沒有理會她的話，隻是盯著她的眼睛，其中一個鬆開捂住嘴的手，用耳語的音量小聲說：
“它就在裡麵……”
說完這句話，三個人慢慢往後退去，消失在了黑暗裡。
喬婭拉：“？”
托裡亞立刻上前檢查，半晌轉頭告訴她們：
“他們不見了，這裡麵沒有路。”
找到人的喜悅還沒來得及升起，就被這一幕帶來的詭異感衝淡了。
喬婭拉茫然了一下，抱住肩膀一個哆嗦，低聲說：
“……為什麼他們變得這麼詭異。”
她說完這句話，沒有聽到費雯麗的聲音，不禁回頭看去，隨後呼吸一頓。
她身後突然一個人都沒有了。
喬婭拉臉色慢慢變化，不用想也知道，他們這是中招了。
她皺著眉思索片刻，吐出一口氣，沒有留在原地，而是驅使代步車向前駛去。
同時，托裡亞也沒有遲疑，提著照明燈向著深處走去。
他是最先發現隻剩下他一個人的，不過他並沒有太多意外感，也有預感他現在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實。
剛剛那三個工人說了前麵有什麼東西，既然這樣，停留在原地就會是最危險的決定，況且目前戰鬥力保留最完整的費雯麗也不是被動防守的性格，她必然會往前走，跟上去還有和她相遇的可能。
燈光在地麵上掃過，薄薄的影子從光的邊緣升了起來，向著托裡亞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