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牧定在原地幾秒,準備離開。
柏念也似有所覺,抬起頭。
徐牧立刻揚起嘴角,揮了揮手,又指向走遠的大部隊,示意自己要走了。
柏念也看到後,轉頭和陳建明說了幾句話。
兩人互相致意,便告彆了。
柏念也小跑到徐牧麵前,呼吸的白氣模糊麵容,胸膛微微起伏。
“你要上台了?”
“沒,去候場做準備。”徐牧看了眼時間,“表演會十分鐘後才開始,我是第三個節目。”
“我和燁燁等下就過去。”柏念也溫聲道,“表演加油,順順利利。”
“嗯……”徐牧遲疑,想什麼,但還是咽回去。
柏念也察覺到,便問:“是有什麼要和我說嗎?”
徐牧抿唇,低聲說:“到時我在台上表演,你會認真看,對吧?”
柏念也失笑,“當然。”
徐牧深吸一口氣,心裡想的,和說的南轅北轍,“……認真看我?”
“我就是為你來的啊,阿牧。”
徐牧捏緊手,“你認的哪個是我嗎?”
柏念也正要點頭,意識到什麼,試探地問:“擬態啊——阿牧有提示嗎?”
“……”
“或者到時我憑借心靈感應,你偶爾在台上給我眼神,我就能找到了。”
柏念也善解人意,見青年不回答,就自己補上後麵的話。
“有提示。”徐牧冷不丁地說,“我在劇裡……是兩個主角之一。”
“哦哦,好,那應該挺好找的。”
“我是體型更小的那個。”
“嗯,好的。”
“我是綠色的。”
“嗯嗯,我——”柏念也反應過來,“綠色?”
他搜索一遍記憶,腦海裡第一個蹦出來的是……
青蛙?
徐牧補充一句,“很綠。”
柏念也眉心跳了跳,“我可以現
() 在猜猜你的擬態嗎?”
徐牧:“……你猜。”
“是——”
“算了,念也哥。”徐牧截下話頭,撇開臉,“你到時就知道了。”
柏念也欲言又止,想說自己不怕青蛙,還、還挺喜歡的,呱呱也很可愛,你不用這樣擔心。
但看著對方懊惱、煩悶的表情,又怕自己火上澆油。
“好,祝你表演順利。”
“嗯,拜拜。”
“拜拜,等下見。”
-
表演會的開場是經典的校歌大合唱,男男女女身著統一製服,深情高歌,情緒十分到位。
徐牧站在右側的候場區域,狹窄的視線範圍內,依稀可以看見黑壓壓的一小撮觀眾。
他默默計算票上的區域號碼,大抵定位到念也哥的位置。
到時能看清對方的表情嗎……
會不會太遠了……
對方怕蛇嗎……
對方會嫌棄綠得太醜了嗎……
如果嫌棄怎麼辦……
還有救嗎……
“徐牧!”社長喊了聲,“準備擬態了,我們再對對走位。”
徐牧拋開雜思,應了聲好。
第二個節目是鋼琴獨奏。
幾首曲子的時間不長不短,結束時,表演者鞠躬謝幕,緩緩退場。
嗒——主持人上台報幕。
場景道具布置完畢,燈光一變,輪到徐牧他們上場了。
“在一座繁茂的森林裡,住著一群活潑、友善的動物……”
隨著背景音響起,徐牧慢吞吞地上場,一扭一扭,找到屬於自己的“電熱”草叢。
他站定,立刻往觀眾台區看——
保持伏著的身位實在太矮了,什麼也看不見。
徐牧呼出口氣,算了,既然看不見,那就專心表演吧。
出岔子就更尷尬了。
另一邊,柏念也有幾分無奈和好笑。
他還以為是什麼,讓阿牧緊張擔心成這樣。
原來擬態是蛇啊。
綠色……他仔細打量,唇邊的弧度愈發上揚,確實挺綠的。
但很好看啊。
他好像知道這個品種,竹葉青?
柏念也摸出攝像,開始拍照。
鏡頭裡,手臂粗的青蛇遊走在草叢裡,冰冷的豎瞳閃爍幽光,猩紅的蛇信吐出,尾部是一抹赤色,塊塊交疊的細密鱗片,流光溢彩,像剔透的翡翠石。
柏念也支著下巴,指尖輕輕摩挲下唇。
啊,感覺夏天摸起來應該蠻舒服的。
冬天就有點冷被窩了。
他又想起青年總是怕冷的樣子,眼睛不自覺彎起。
難怪天天都揣著暖手器,戴手套也捂不熱,冷血動物的種族天性。
挺可愛的。
以後冬天他多握握對方的手吧。
……
徐牧按部就班地演完劇情,謝幕時鬆了口氣。
老天爺,總算結束了。
那破草叢一點也不加熱,完全不像訓練室的溫度,冷得要死。
差評!
徐牧往觀眾席掃視一圈,快準狠地找到自己早已算好的位置。
嗯?
柏念也微笑,柔柔地看著徐牧。
他用口型說:“很厲害。”
徐牧不確定地想,念也哥……
和他對視上了?
哎哎,還笑了。
所以——對方不怕蛇?
耶耶耶,太好了。
“感謝UOL社團給我們帶來的精彩表演,接下來,我們……”
舞台的聲音漸漸遠去,徐牧下台後,準備換衣服去找念也哥。
“大家先彆走,我們合照。”
“大家先彆走,我們合照。”
“大家先彆走,我們合照。”
……
社長提前錄製聲音,大喇叭響徹後台。
徐牧不情不願地回來,嘖,麻煩。
他記掛著事,頻頻半個身子往外傾斜,奈何照相的人吹毛求疵,總是要求再來一張。
“不行,後麵的朋友,請展現你們身為叢林霸主的野性!”
“哎,豹子,你擋住小鹿了!!!”
“噢噢噢,美麗的狐狸女士,請露出笑容——”
徐牧歎氣,覺得對方實在用心過頭。
等好不容易散場,已經是十分鐘後的事情。
徐牧不再逗留,趕緊找換衣間,穿衣服。
“阿牧。”熟悉又溫柔的聲音。
徐牧一僵。
“阿牧,你過來這邊。”這一次,聲音由遠及近,愈發清晰。
柏念也半蹲到徐牧麵前,含笑伸出手,“可以給我摸摸嗎?”
他頓了頓,“我不討厭蛇,特彆是你的品種,我覺得很好看。”
徐牧:“……”心情複雜。
不討厭,好事;
很好看,不至於。
怕蛇人士不懂好看在哪!!!
柏念也更加彎腰,手伸過去,輕聲喚道:“阿牧?”
他試著去碰蛇的鱗片,果然,是想象中的感覺。
徐牧本能地纏上對方的手,從指尖沿著往上,環繞前行。
柏念也屏住呼吸,感受手心、手背乃至腕間,黏膩冰涼的觸感。
他心情變得微妙。
蛇攀沿到手臂上方,“嘶嘶”蛇信聲近在耳旁,離脖頸隻有不足一拳的距離。
明明作為草食動物,後頸躥上一股涼意,仿佛受到天敵的威脅。
但柏念也一想到,對方是徐牧,那股瑟縮、害怕悄然消失。
他低頭,和淺黃色的豎瞳對視。
他用臉輕輕挨著蛇的具頰窩,親吻冷冰冰的鱗片。
唇齒間,溫熱的氣息吐出。
“阿牧,表演很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