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聽到的並不多,但是卻也記得在那一段閒聊之中,另一個人和技師隨口的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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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中心區那邊簡直和瘋了一樣,突然開始搞什麼市容市貌……搞笑吧?”陌生的來客抱怨著。
然後是技師詫異的聲音:“中心區的上等民們怎麼突然想起來搞這些?閒的沒事乾高興花開了?”
先開口說話的那個人便道:“據說是要專門展示給誰看的?我也搞不太清楚。”
“但是這段時間中心區隻允許類人度在70%以上的人行動,剩下的全部都要被從中心區暫時給趕出去。”
技師不免“嘶”了一聲:“連上等民都要趕嗎,這麼大陣仗?這是什麼人要來啊?”
“誰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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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關於中心區的對話在此戛然而止,隨後便是去說一些彆的東西了。
中年男人能夠提供給商長殷的情報就隻有這麼些。他說完後,有些不安的不停的搓著手,小心翼翼的去瞅商長殷麵上的表情。
就算是中年男人自己,都不能夠昧著良心說他提供的這些信息有多有用,誰又知道那個和外表看起來完全不符的、危險而又可怕的少年究竟是怎麼想的?
不過中年男人的擔心其實是多餘的,商長殷並非是那種喜怒無常、一言不合就要取人性命的性格。更何況,中年男人的情報,在商長殷看來並不是完完全全的毫無意義。
商長殷將中年男人所說的信息在腦中過了一遍,隨後望著麵前的這些戰戰兢兢的人,露出一個看似平和,實則內裡毫無溫度的笑容。
“那麼也麻煩你們同我說一下,中心區是什麼,這裡是哪裡,類人度又是什麼。”少年一副貌似非常好說話的樣子,“我什麼都不太清楚,所以還請儘量詳細的告訴我哦?”
他周身的氣息似乎都變的輕緩平和了起來,但是能夠在垃圾場當中活下來、並且活的還不錯,都能夠出來搶奪食物與資源的,自然也不會是什麼蠢人,不可能真的相信商長殷像是他現在的外表看上去一樣的無害。
他們對於危險擁有著最敏銳不過的感知,當下為了活命和討商長殷的歡心,也便七嘴八舌的爭著給他講述了起來。
這是一個機械文明高度發展的世界。鋼鐵與血肉之間的界限已經被無限的模糊,隻要你能夠拿得出錢來,那麼你身上的任何一處地方都可以用機械替換掉。
這一項科技在最開始問世的時候,曾經挽救了無數生命垂危的人;但是,伴隨著時間的流逝,就像是其他的很多發明一樣,也已經開始偏離了最開始被創造出來的時候為了幫助病人的初衷。
比血肉之軀更具有力量也更為堅固的鋼鐵四肢,能夠看到很遠很遠的地方並且兼帶其他作用的電子眼睛,由緊密的齒輪耦合來帶動的機械內臟,能夠按照想要的頻率去搏動的馬達心臟……
當你隻需要簡簡單單的將自己的軀體的一部分更換,便能夠輕鬆的得到比之先前來不知道強了多少倍的力量的時候,你也會對於這種抄近道一般的捷徑著迷。
——而那就是這個世界的現狀。
整個世界的資源都開始朝著最頂尖的一批人靠攏,他們生活的地方是超現代化的都市,是隻需享樂的上等民。
上等民彙聚的城市被稱之為【中心區】,那裡同樣也是全世界所有人都夢寐以求能夠進入並且生存的地方。
【中心區】之外的部分是【邊緣區】,距離中心區的直線距離越遠,城市基礎設施和能夠分到的資源也就越為落後和匱乏;而在脫離了【邊緣區】之後,便是鳥都不想過來拉屎、幾乎淪為全世界所拋棄了的【垃圾場】,也可以稱之為貧民窟。
會生活在這裡的全部都是因為種種原因,連【邊緣區】的生存資格都無法得到的人。這裡是犯罪的溫床,每一天都會有數不儘的殺戮在這裡上演。
沒有道德,沒有法律,沒有任何一切的能夠稱之為“規則”的東西去對行為進行約束。
這裡是有如蠻荒一般將“弱肉強食”的法則發展到最極限的惡德之地,無論是生存在這裡的人也好,還是那些被一星船一星船的拉來傾倒的廢棄雜物也好——全部都是被外界所放棄的“垃圾”。
至於“類人度”,其實是在人類開始頻繁的更換自己的身體部件之後新出現的一個說法。越是從外表看起來毫無瑕疵,沒有很強烈的“改造感”,而是更偏向於一個正常的“人”的模樣的,類人度也就越高。
不過這隻是中心區的上等民才會關注的東西。因為對於生活在其他區域的人來說,如何維持生存、如何讓自己保持在更好的狀態都已經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哪裡又有那等的閒情逸致去追求更“完美”的外表?
商長殷若有所思的偏了偏頭,像是在聯想著一些什麼。他下意識的將渡鴉給撈在了懷裡有一下沒一下的順毛,借此整理自己的思緒。
渡鴉原本應該立刻就撲騰著自己的翅膀對這樣的大不敬的行為表現出反抗來,但不知道為什麼,商長殷似乎非常擅長擼鳥的手法,以至於渡鴉的那點子反抗的心思甚至都還沒有來得及升起,便已經被安撫了下去。
“那麼。”商長殷一邊心不在焉的撫摸著渡鴉的翅膀,一邊問這些在垃圾場當中紮根和生存的、絕對位於這個世界的最底層的這些有如“渣滓”一樣存在的劣等民們,“如果我現在想要去往中心區的話……”
“你們應該是可以給我提供一個行之有效的方法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