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七皇弟?你怎麼會在此處?”二皇子開口詢問。
“自然是跟著一並來的。”商長殷撈過渡鴉,在後者震驚的小眼神當中提起渡鴉的爪爪,用那鋒銳遠勝這世間絕大多數的凡鐵與金屬的爪尖朝著眼前這牢籠一劃——
彆管那門上究竟是用了多麼精密的密碼與防護,當商長殷像是這樣連門都給直接拆掉了的時候,即便是再多的手段也顯得非常的枉然了。
牢房中的五個人俱都在心頭緩緩的敲出一個問號來。
怎麼,七皇子離經叛道養的那一隻烏鴉,還能夠有這作用的?……不是,這真的是普通的烏鴉能夠做到的事情嗎?這烏鴉就算是什麼變異的奇行種,到這個程度也已經有些太過於不同尋常了!
然而他們的心理狀態,顯然並不是商長殷需要考慮的東西。在那破碎倒塌的門後,少年人朝著麵前的幾人挑了挑眉,語氣聽起來倒是他慣常的不著調:“出來乾什麼。愣著啊?”
被他這麼一陰陽怪氣,幾位稍年長一些的皇子也便罷,但是和商長殷最是年紀相仿的六皇子那裡忍得了這口氣,當場便開始擼袖子,麵上也閃過怒容。
“商長殷我和你說,我看你不爽很久了,現在這裡既沒有太子也沒有父皇母後,今天我就教教你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但是他到底沒有能夠真的上前去給商長殷一個教訓,因為宋子壽已經伸出手來,將六皇子攔住。
他一邊示意幾位皇子都暫且先站在他的身後,手中一邊捏起了文氣,一邊打量著商長殷,目光當中暗含戒備。
“空口無憑,僅是外貌相似、形容相仿,可算不得什麼……”宋子壽道。
顯然,他這是擔心眼前的“七皇子”是敵方用什麼手段擬造出來用於哄騙他們的,想要以此來騙取到關於太子的去向的線索。
商長殷並非愚笨之人,他不過是腦筋一轉,便已經猜到了對方大概在顧忌些什麼。
他看向了六皇子:“五歲的時候,你想要搶我的紙鳶,結果上了樹下不來,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最後還是金吾衛來把你抱下去的。”
商長殷頓了頓,惡劣的補上了一句:“哭的真難看啊?”
六皇子的臉漲成了豬肝色。
但是商長殷的掃射並沒有就此止步,他的目光動了動,落在了四皇子的身上。
看著商長殷微微上揚的嘴角,四皇子的心頭陡然生出一種不妙的預感來。
然而對麵的少年已經如同魔鬼一樣的開口了:“七歲那年,你想要的江南獻上的畫錦被父皇給了我。你不忿,數九隆冬想要推我入禦花園的湖當中,結果反而把自己給掉了下去。”
商長殷問:“冬天湖水挺冷吧?我記得你那之後斷斷續續發了一個月的高燒,能保住一條小命也挺不容易的。”
說到這裡,少年人惡劣的一笑:“對了,你大概不知道,之後大兄為了安慰我,送了一箱畫錦給我糊牆玩。”
四皇子覺得自己幾乎要當場倒地不起。
夠了!不要說了!這個時候翻這些舊賬對你來說有什麼意義嗎!
而且丟臉的還是他自己……被這樣赤//裸裸的在其他的兄弟麵前揭露,當真是殺傷力不大,侮辱性極強。
眼看著商長殷已經開始尋找下一個“迫害”目標,被他盯上的三皇子極為警覺的往後退了一步,麵上陪了笑臉。
“小七,三皇兄平日裡沒有得罪過你吧?”他說,“我信你絕非奸人所扮,所以三皇兄這裡不如就……?”
他的手在袖袍的遮掩下,朝著商長殷搓了搓,隨後遞過去一個隻有你知我知的眼神。
商長殷懂了。
他接受了這一份賄賂,平靜的將目光從三皇子的身上挪開——至於等回到南國之後,三皇子是打算用什麼來賄賂他,商長殷表示自己拭目以待。
其他幾位皇子對於三皇子這種偷跑的行為,以眼神表達了強烈的鄙視。
二皇子沉吟一秒,也飛快的在暗處和商長殷比劃了一個手勢。
無論老三給多少,他出雙倍。放過他吧。
他信了這個就是小七還不行麼。
商長殷愉快的接受了暗示,最後同宋子壽道:“元豐二十二年,你赴京趕考,卻在途經潁川的時候造人構陷,卷入一樁命案當中,險被投入大牢,按律當斬。”
“我那時恰巧和小舅舅也在潁川,因白日同你在酒樓有過交談,認為你為君子,做不出這種事情,於是便送了我的皇子令牌去當地府衙,要求他們重審此案。”
正是因為有了這一次插手,才最終洗清了宋子壽身上本會蒙受的冤屈,讓他得以順利的參與科考,也才有了元豐二十三年的狀元郎,並自此在仕途上一路青雲直上,官拜正三品金紫光祿大夫。
宋子壽自然能夠認出來,當年於自己有大恩的幼童便是七皇子。但是七皇子於朝堂無意,平日行事荒唐,也並不需要他報答這一份恩情,所以宋子壽也從未與任何人提及過這件事情。
眼下,商長殷這麼一說,宋子壽便明白,對方的確是那位南國的七皇子。
……那他是怎麼到這兒來的??
隻是在自證完身份之後,商長殷看上去便已經用儘了自己全部的耐心,已經不想再和他們多費什麼口舌了。
“你們的疑惑都打消了吧?先和我走。”他說,“這裡可不是能夠久留之地。”
其他人儘管一肚子的疑問,便也姑且先按照他的安排來。
而且……眼下的商長殷給人的感覺很不一樣,讓人不自覺的就會想要去服從。
六皇子咬了咬牙。
好哇,他就知道!商長殷這狗東西才不是一個真正的紈絝,他平日裡都是裝的!
有賴於商長殷那一飛艇直接給懟進監獄的行為,整個監獄的係統都癱瘓了大半,很難正常運轉。
更坑的是,他走之前在飛艇上鍵入了一個延時的自爆命令,所以此刻圍繞著飛艇的是一圈工程師在熱火朝天的試圖破解掉他留下的程序阻止自爆。
至於其他的監獄原本的守衛與工作人員則是在忙著轉移囚犯和物資、疏散人群,以防最後飛艇真的爆炸了……那麼防守方麵自然要薄弱了許多。
商長殷出去走了一趟,敲暈了幾個工作人員扒了他們的衣服,拿回來不由分說的給五個人套上。
但是他自己拒絕換衣服。
“他們的衣服太粗糙了,會磨壞我的皮膚的!”商長殷振振有詞。
行。
你現在是主導者,你說了算。
有渡鴉的幫忙望風,再加上自從商長殷撿了個智能腕表之後,這周圍所有的電子係統都成為了他手中能夠被隨意的撥弄的玩具。他們輕而易舉的從監獄離開,一路順利的其他幾個人都快要以為自己在做夢。
“小七……”三皇子在幾位皇子當中,是除了太子之外和商長殷關係最好的人,眼下自然也是他來開這個口,“你這是……?”
商長殷並沒有什麼要給他們回答的意思。
整個中心區的地圖都已經在他手中的智能腕表上被打開,無論是那些能夠被擺在明麵上的,還是放在暗地裡的,都逃不過商長殷的眼睛。
太過於仰仗由網絡和人工智能所建立起來的機械文明就是這一點不好,隻要能夠聯網,那麼商長殷便是這裡的王。
他很快就找到了一個姑且算得上安全的落腳點,至少能夠保證在這裡短暫的待上一段時日而不被發現。一行人魚貫而入了那個建立在地下的小小的安全屋,在慘白的燈光下,商長殷問:“現在告訴我,你們來到這裡之後,都發生了什麼?”
他身上威勢極重,一時之間都會讓人忽略和遺忘了他往日隻是一個紈絝,而幾乎要以為自己在同那位高權重的南國太子彙報。
“便由臣來說明吧。”宋子壽道。
原來,從當日隨著諾蘭來到了這個位麵世界之後,展現在他們眼前的便是中心區那高科技、高享受、窮奢靡麗到已經無法用想象去衡量的生活。
如果向著對方俯首稱臣之後,國民所能夠得到的是這樣的對待的話……那麼,也並非是不能低頭。
便隻當他們如同那些原本依附於南國的邊陲小國一樣,擁有了一個“君主國”而已。雖然的確膈應,但是也並非是無法接受的事情。
更何況,對方的確在諸多方麵都將他們甩出許多。
之後他們又參觀了更多的東西。無論是小小一支喝下去便能夠滿足生存所需的營養液,還是以鋼鐵製器來代替□□凡軀的神乎其技的技巧,全部都挑戰和顛覆了他們以往對世界的認知。
……若是按照這個情況發展下去的話,想來等到再了解這個世界一些,太子便會以“天道之子”的身份,同這個位麵的掌權者做下約定,大開南國之門,迎接他們的入駐。
可凡事都有一個“然而”。
此番隨同太子一並前來的兩位文士當中,除了宋子壽之外的另一位,便是太子從小到大的伴讀,正四品大理寺少卿林伯安,比起宋子壽要晚上幾屆的探花郎。
他的文氣所幻化出來的能力,名為【無有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