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他們被發現了。
甚至都不需要進行思考, 幾個人便已經明白自己當下應該做什麼。他們當下撒開腿轉身就跑,現在也不顧是不是會引起較大的響動和騷亂了——反正都已經被對方所發覺,楊樂放出去的電子蜘蛛久久沒聲, 想來還能夠幸存的幾率非常的渺茫。
尚且還不知道如今C塔淪陷在對方手中的部分究竟有多少,但從他們一路行來,幾乎沒有什麼人在分塔當中留守和巡邏監察的情況來看,或許情況並不樂觀。
在這樣的情況下,最應該做的事情已經不是掩耳盜鈴的想要去偽裝自己, 寄希望於不會被真正的發現;就算是真的鬨出來一些動靜被注意到, 隻要能夠在被對方抓捕到之前就從這明顯對於己方不利的環境當中脫離, 那麼就算是被發現了也是有意義的。
隻要能夠引起他人的注意,就能夠得到援助……反抗軍終究不敢那麼囂張,現在還並不到他們正式的登場世人麵前的時候, 仍舊需要積蓄的潛伏和積蓄力量。
但是對於窺探到了他們的秘密的自己這一行人, 反叛軍自然也不可能輕易的就將他們放走就是了。
這將成為一場雙方的拉鋸戰, 究竟是教學區初出茅廬但是天資卓絕的四位天才學生能夠順利逃生, 還是在此經營許久的反叛軍能夠更勝一籌……在一切抵達最終的那一刻之前,沒有人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跑!”
不知道是誰最先開口說了一聲,隨後他們便都開始疾速的奔跑了起來。沉重的腳步聲經由走廊的牆壁回蕩,層層疊加之後,聽起來有一種古怪的壓迫感。
而在這一種腳步聲之下,還有著另外的什麼聲音。
那是從身後的走廊裡麵傳來的嗡鳴之聲,如同某種龐大而又笨重的機器在運轉的時候, 內部的馬達與動力機箱在運作的時候所發出的震耳欲聾的響動。
這聲音同樣因為回音的作用而被在每一次的疊加當中都被加碼, 直到最後成為了在耳邊炸響的轟鳴,幾乎會讓人覺得自己的耳膜都被震的生疼,仿佛下一秒就會被擊破。
他們每往前跑出一步, 身後的那個聲音聽上去都像是更逼近了一分。到了最後,儘管在頻頻的回頭的時候,其實根本看不到有什麼東西,但是卻總會讓人覺得發出那聲音的源頭似乎已經近在咫尺——已經就貼在了他們的後背上,隻需要稍稍的動一動手臂,手肘就會碰觸到。
跑在最前麵的商長殷突然停下了腳步——他並沒有對此提前發出預警,因此這麼一停下,身後的人頓時有一個算一個,全部都疊羅漢一樣的撞到了一起。
好在最前麵的商長殷穩穩的立柱了,他們四個才沒有像是專門致力於搞笑的相聲組合一樣,表演一個當場撲街。
“怎麼了?”謝行問。
但是已經不需要商長殷回答了,因為他們都已經看到了答案。
——隻見從走廊的另一頭,正有密密麻麻的、幾乎要將走廊從地麵一直到天花板的所有空間門都全部塞滿的機器大軍在朝著他們這邊湧過來。
除了商長殷之外,其他幾個人都是在教學區當中正兒八經的接受了很多年的教育的人,因此一眼掃過去,便也將那些機器大軍的構成和屬性都給分析了個七七八八。
從天上飛的到地上跑的,從水裡遊的到牆上爬的。幾乎要窮極了作戰類型的機器人的所有分類,就算是蚊子來了也絕對沒有辦法逃出生天。
身後的巨響也在逐漸的靠近,就連地麵以及周遭的牆壁似乎都在跟著隱隱的產生震動,簡直讓人憂慮是否會在下一刻便因為不堪重負而轟然倒塌。他們一時之間門居然是腹背受敵,根本失去了所有的退路。
商長殷稍微的咂了一下舌,隨後低聲朝著自己身邊的阿諾德詢問:“我界那天機甲課上,你自己隨身攜帶的有私人機甲。現在還在身上嗎?”
一切的惶恐都是來源於火力不足,隻要戰鬥力足夠,就算是一個人也可以包圍一支裝備精良準備充足的軍隊。
然而麵對商長殷的問題,阿諾德的麵上卻是難得的露出來了一些窘迫的神色。他的嘴唇上下磕碰了一下,像是有什麼話想說,但卻又遲遲的難以真正開口。
楊樂在旁邊用比起平日裡還要更低了八度的聲音冷颼颼的道:“他之前在機甲課上的表現太過火了。學校原本對我們自己攜帶的有私人機甲這件事情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但是他搞了那麼個大新聞,整個教學區所有學校——從初中到大學——全部都經曆了一次嚴查。”
檢查的後果麼……自然是不言而喻。
現在大家都站在同一起跑線上,公平公正,誰也彆想再有私人的機甲玩。
這原本也算不得什麼大事,畢竟教學區當中足夠安全,私人機甲更多時候也隻是一個隨身攜帶的空間門紐,比起真的被使用,倒是被充當成臨時的各種飾品的情況要更多一些。
但今時卻又不同於往日,他們眼下這樣的困境,若是能夠有一架機甲使用的話,都能夠瞬間門逆轉局勢,直接反過來吊打對手。
彆看他們四個的共鳴程度都在90%以上,好像顯得這個非常的爛大街和容易達成一樣……實際上,真正足夠一等公民資質的人實在是太少太少,而在擁有資質的人當中,也不是誰都能夠駕駛機甲、並且開好機甲的。
換句話來說,機甲就是那種隻要拿出來便能夠決定戰局的大型殺傷性武器。
他們四個全部都能夠駕駛機甲。然而現在手中卻連半台機甲都沒有。
很難描述他們現在的內心究竟是一種怎樣複雜的感受。
“夠了我知道了!等解決了這裡的事情,出去之後我會好好給你們賠罪道歉的!”阿諾德看樣子恨不得抬起手來捂住自己的耳朵,顯然是一點也不想聽到這種對於他來說有如鞭屍一樣的話。
“風涼話之後再說,現在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