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操作在一開始似乎是行之有效的。
但是伴隨著時間的流逝,燭龍從未想過的弊端也開始逐漸的展露了出來。祂不是木之青龍,當那些欲念、惡意與穢氣被集納到他的身體當中後,卻並沒有其他的任何排解的方式,而是就這麼積攢下去。
起初自然是不覺得有什麼,可一日複一日,一年複一年,它們不動聲色的逐漸壯大,直到某一日突然發難——
燭龍終歸並非是泛泛之輩,祂在這一場曠日持久的、發生在祂身體當中的戰鬥當中取得了最後的勝利,卻也為此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可比日月的雙目自此褪去了光澤,即便是最呆滯無神的死魚眼珠都要比之來的靈動的多。
而燭龍也再不可能像是從前那樣,統掌整座青龍城、甚至是將一切隱患都隻集中在自己的身上了。
青龍城開始潰敗。縱使燭龍再如何的努力,也隻能夠將這樣的速度延緩,卻做不到令其停止。祂全部的力量都用於此,自然更不可能……聽到來自若木的求援。
這聽上去是如此的沉重又是如此的無力,雲天仙城會有將要墜落的風險,絕不可能僅僅隻是某一個方麵除了問題,而是來自全域的崩塌。
商長殷心下微動。
如今已知朱雀城陷落,青龍城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考慮到先前那出現的、橫貫在整個雲天仙城之上,想來剩下的玄武白虎兩城當中,或許也發生了不少非比尋常的事情。
“朱雀青龍接連隕落,若木將被妖魔啃食,代管青龍城的燭龍也眼看著再支撐不了多久的時間。”商長殷向著燭龍逼問,“即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那位白玉京之主也從來都不曾出麵過嗎?”
燭龍配著進行思考,好一會兒之後,燭龍搖了搖頭。
“城主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世人麵前了。”燭龍歎息著道,“否則的話,又如何輪得到這些妖魔猖狂!”
“那麼。”商長殷問,“那些被當做祭品帶來的人類——他們被帶來,將會遭遇到什麼?”
當被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燭龍的麵上終於是流露出了一些不自然的情緒來,連帶著聲音裡麵也帶出了點。
“那是我的無能和罪孽。”燭龍說,“我並不否認這一點。
”
燭龍並非是那等自己做錯了事情還要死不悔改堅決不認,生怕被影響到了個人形象的獨斷專裁的上位者。正好相反,無論什麼時候說起這件事情,燭龍都會將其全部都包攬到自己的身上。
我不如青龍。”時至今日,燭龍終於是麵對著慘痛的、血淋淋的現實,承認了這一點,“或許在最開始的時候,將所有的欲念,所有的罪責都攬於我身上的這個決定,的確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是那不過是飲鴆止渴,以長遠來看不但沒有絲毫的益處,反倒是後患無窮。”
“當有一天我發現,我自己已經沒有辦法繼續再將欲念和穢氣容納的時候,這個步驟卻已經沒有辦法取消了。”
因為長久的聯係之下,燭龍已經和這一套流程徹底的鎖死了,成為了其上的一部分。如果燭龍現在想要從其中抽身的話,那麼便會牽連著整個體係的崩毀——換句話來說,也就是讓原本被收納在祂身體當中的那些欲念和穢氣全部都爆發出來。
而對於自己的身體裡究竟都容納了多少這樣的東西,燭龍可實在是再清楚不過了。祂根本不敢想象,倘若那樣的事情真的發生了,青龍城是否會淪落為下一本朱雀城,而從這無比龐大的欲念當中,又將會有多少的妖魔誕生。
祂已經被架在了這個火堆上,並且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從其上撤去。燭龍無法,為了將這個岌岌可危的體係繼續維持下去,祂做了一個違背本心的決心。
——龍尊的仙使開始在整座青龍城的主城當中遊走,尋找體質特殊、同樣能夠容納遠超於常人數倍的欲念與濁氣的人,來幫助燭龍承擔一部分,以緩解對方的壓力。
隻是……連燭龍都對這些束手無策,這些被選中者自然無論是體質還是能力,都與燭龍相差甚遠,自然是隻有死路一條。
誠然,你可以說這些人是為了整座青龍城才犧牲的。以一個人的代價,去交換更多的人的安危,這不管怎麼想都是一件非常劃算的、非常值得的交換。
可是,一條生命的價值是不應該這樣去計算和衡量的。
那是祂的罪。毫無疑問。而祂不會推卸,會好好的將這一份“罪”記住。
“我沒有辦法。”燭龍說,“沒有辦法……”
這是電車難題,而無論選擇哪一邊,似乎都不是絕對的正確。
如果再給燭龍一次機會的話,祂絕對會有做出更好的選擇——隻是,就算是執掌時間之力的燭龍,也並無法做到讓時間倒轉、改變過去這樣的事情。
更何況,祂現在已經連自己的眼睛都失去了。
商長殷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那麼,我有一個提議。”
他的手腕一轉,隻見原本綴在他手腕上的骰子“滴溜溜”的轉到了商長殷的掌心,隨後變成了一支骨白色的筆。
商長殷的手中執著這筆,望向了燭龍。
“我可以為你點上眼睛。”他說。
“而相對的,我要你,還有這青龍城……”
“全部都為我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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