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商長殷望著自己麵前的這個人。
那或許已經並不能夠再被稱之為人了,而完全是一個猙獰可怖的怪物。似乎有著形似人類的體貌,但是在此之上卻又徹底的喪失了屬於人的——無論是心靈?_[(,還是外表。
他望著商長殷,看起來有一種非比尋常的凶惡,像是下一刻就會衝過來,將商長殷給直接撕成碎片。
“七殿下。”柳浮生近乎從胸膛的最深處溢出了這樣的咆哮與怒吼,“您難道是想要阻攔我嗎?!”
“你已經獲得了道途的認可,這個機會對於你來說根本便可有可無——既然如此,為什麼不能讓給我?!”
然而麵對他的爆炸一般的情緒,商長殷看起來卻一點也不受到影響。他望著柳浮生,不知為何,柳浮生居然覺得自己從對方的目光當中察覺到某種令他感到無比難受的,悲憫的意味來。
“……那是什麼眼神?”即便商長殷一句話都沒有說,但隻是被對方那樣看著,不知為何,柳浮生卻覺得更讓他無法接受。
“這並不是讓或者不讓。”商長殷說,“無論你是什麼,都沒有踏上這條路的資格。”
“因為——”
“那原本就不是為了你而開辟的。”
幾乎是在商長殷的話音落下的一瞬間,有無數的光劍從白玉京朝著這邊直射而來,像是一場幕天席地的、密密麻麻的光雨。它們以無可抵擋的氣勢朝著柳浮生而來,根本沒有留下任何的反抗的餘地。
柳浮生未嘗沒有察覺到那些危險的逼近,但是他的反應速度與之相比仍舊是慢了不止一籌。在他當真對此做出什麼應對之前,那些光劍已經將他牢牢的釘死,幾乎要捅成了一個馬蜂窩。
“什、麼……?”柳浮生完全料想不到,這樣的情況究竟是如何出現的。
他近乎於茫然的低下頭去,看自己胸口那一根最為粗壯的光劍,有些難以理解一般的出聲:“為什麼……?”
商長殷歎了一口氣。
他的目光越過了柳浮生,不再看他,而是看向了柳浮生的身後。隻見在那可獲長生、直通仙途的道路的儘頭,原本應該身處白玉京之中的那位仙尊卻居然是已經從那白玉京的深處走了出來,如今正站在巨大的門扉之下,隻需要再多踏出一步,便能夠從中走出來。
隻是,白玉京似乎擁有著某種非比尋常的能力,讓這位白玉京之主、雲天仙城至高無上的仙尊終歸是沒有踏出這一步。他站在那裡,向著這邊投來了極為冰冷的目光,幾乎像是兩柄鋒銳的長劍。
他的目光與商長殷遙遙的對上,隨後,這看起來仿若霜雪,又或者是萬古不變的頑石一樣的仙尊開口,卻是足夠讓任何人都為之而驚異的、對於商長殷的過分的熟稔在其中。
“我未曾想過,會在這裡見到您……師兄。”
至於那地上的柳浮生,顯然就像是什麼不起眼的蟲豸,又或者是路邊隨便的一粒灰塵一樣,根本不
存在被這位白玉京之主看在眼中的價值。
“但是我卻是在一聽說了雲天仙城當中的五座城池的名字的時候,就已經大概的猜到了會有這一幕。”
商長殷歎了一口氣:“這可正是……時隔了如此漫長的時間之後的第一次見麵。”
“白玉京。”
世人隻知雲天仙城當中有十二樓五城,知道那比四象的地位還要來的更高的位於整座雲天仙城的最中央,地位獨一無二的尊貴的白玉京之城。隻是伴隨著時間的流逝和時代的更迭,這個名字也已經被埋沒在曆史的長河之中。
直到昔日的第一仙門也終於覆滅,“白玉京”這個名字再被提起的時候,世人便隻以為那是對雲天仙城當中的某一座城池的代指。沒有人想過,更不會有人知道,這其實原本是那位仙尊的姓名。
時至今日,這個名字即便是對於雲天仙城之主自己來說,似乎都變的有些過於陌生了起來。
因此,當聽到商長殷用這樣的方式來稱呼的時候,就算是白玉京自己也是稍微的愣怔了一會兒之後,旋即才有些後知後覺的反應了過來。
他的麵上並沒有什麼表情,隻有當非常仔細的去端詳他的臉的時候方才能夠發現,在那一雙眼睛的深處,白玉京的瞳孔正在劇烈的顫動著,顯示出他內心的最真實的感受。
“能夠再聽到您這樣喊我,真的是非常……”白玉京終究還是沒有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他隻是望著商長殷,隨後振了振自己手中的劍,“師兄此來,可是要與我為敵?”
商長殷並沒有先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道:“怎麼認出我的?”
“……劍。”白玉京隱約覺得這個事情的順序和邏輯好像都不太對,但是回答商長殷的問題對於他來說近乎於本能,因此也沒有怎麼耽擱和猶豫的便回答了,“隻要師兄握住了劍,我就能夠認出來。”
因為對於白玉京來說,那是他曾經在無數個日夜當中都貪婪的注視著、學習著、模仿者的身影,其中所經過與耗費的時間遠非尋常所能夠去想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