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長殷都不用猜,已經大概能夠想到之後太子會怎麼好好的使用他這個自己送上門來的白撿勞動力了。
今日的小朝會內容沒有任何的意外,議題是關於東海之上破碎的夢之島。根據觀測部的報告,在無儘夢土破碎之後,那個昔日自海中升起的白色島嶼也隨之一並消失不見,隻有很少的一部分土地依舊停留,如今正在海麵隨著海浪浮動,有隨時被擊碎的風險。
而這一小片土地,正是昔日五大位麵入侵的時候,夢土自南國咬走的那一片。
如今,童話被勘破,於是在第一縷日光照耀到其上的時候化為了泡沫小時;隻有那些真正存在的“現實”被留了下來。
在觀測到那些土地上的、曾經生活在其上的南國百姓之後,已經第一時間啟動了救援的工作。
隻不過對於這些闊彆舊土已經兩三年了的人們來說,現在的南國大概已經是大變樣到他們幾乎不敢認的樣子就是了。之後想來需要很多的時間、並且耗費不少的精力,才能夠重新融入到南國的生活當中吧。
考慮到在此之前商長殷一直都陷入某種原因不明的沉睡當中,而他剛剛醒過來,便緊跟著立刻傳來了夢土破碎的消息……說實話,這真的很難不讓人多想。
人們是這樣想的。而也的確有人將這個問題直接問了出來。
商長殷並不介意回答這個問題,他摘去了自己和阿德萊絲之間最為隱秘的那些不能夠被人所輕易知曉的部分,至於剩下的則是毫無保留的、從進入夢土的時候開始的整個過程都全部告知。
他過於的坦誠了,反而讓原本還想著要怎麼勸說七皇子配合講述的人有些愣怔。
之前看太子每一次都沒有帶七皇子來朝會的打算,甚至是半放任對方去玩樂,他們還以為太子對於七皇子有什麼特彆的、另外的安排呢……隻是這樣看起來的話,似乎並不像?
於是這些朝臣們也有點摸不準了,在相互的交換了眼神之後,最後還是決
定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現,默契的將這件事情給略了過去,轉而開始了對於之後如何從茫茫大海上將那一片遺失的國土迎接回來,以及怎樣安置和處理上麵被帶走的、曾經隸屬於南國的國民一事的討論。
商長殷在一旁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手上已經無聊的開始揪自己今天隨身佩戴的玉佩下麵綴著的流蘇長墜。他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著那原本理的順滑的須,直到它們變成了亂糟糟的一團,活像是剛剛被貓咪給弄的不成樣子的毛線團。
然而,儘管手上在做著如此孩子氣的舉動,少年人的麵上卻是一片的薄涼之色。他注視著那些爭論不休的朝臣,眼底看不出多少的情緒。
那像是在隔著玻璃觀測與自己完全無關的另外一方世界當中發生的景象,也像是下一刻就會從人世間抽身,自此羽化,極樂登仙,而與世俗完全無關。紛亂的嘈雜與吵鬨也好,亦或者是人間的煙火氣也好,像是都近不得他的身邊。
他並非是“安靜的”,而應該說是“置身事外”,自主的劃出了隔離線,於是其他的一切都沾不得他的身。
這樣的情況也不知道持續了多久,直到有一團什麼東西從外麵撞破了窗戶,一頭紮了進來,倒栽蔥一樣的撞到了商長殷的懷裡。
那種縈繞在商長殷身邊的孤寂的氛圍頓時都消弭了,商長殷皺著眉把懷裡麵的東西給一把提了起來,發現那居然是一隻看上去一點兒L也不陌生的,皮毛油光水滑的渡鴉。
這委實是商長殷沒能想到的。他和渡鴉大眼瞪小眼,隨後商長殷開口,聲音裡麵有些不大能夠辨認出他具體的情緒來:“阿闌?你怎麼會在這裡?”
自從莫憑闌能夠變幻成人類的模樣之後,商長殷再沒有見他使用過渡鴉的形態。哪怕相對來說,他的人類形態似乎是要顯得更不方便、更無用一些,但是莫憑闌似乎對於人類的模樣情有獨鐘,根本不願意變回去。
渡鴉委委屈屈的用腦袋拱了一下商長殷的手心,像是在控訴商長殷把他獨自拋下了這麼久的行為。
禦書房內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沒有聲音了。渡鴉進來的方式實在是有些太過於炸裂,而且絲毫不加以掩飾,以至於吸引了整個禦書房內所有人全部的注意力。
沒有人繼續說話了,那些目光都或明或暗的朝著商長殷這邊投了過來。
太子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小七——”
“我這就走,這就走。”商長殷一把將渡鴉塞到了自己的袖子裡麵,朝著太子和皇帝露出一個充滿討好意味的笑,隨後腳底抹油一樣的從這裡飛快的離開了。
太子甚至連一句挽留都沒有能夠說出口:“……”
商長殷當然知道自己這樣的行為之後一定會引來太子的教訓,但是他不得不這樣做。因為眼下正有更加重要的事情亟待去解決。
等到了僻靜無人的地方之後,商長殷將手中的渡鴉捧了起來,同他對視。
“你方才同我說亡靈國國門大開,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