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待朱少虞再抬頭時……
她烏發淩亂了,潮紅的麵頰氣色更佳了,紅唇鮮亮得像雨水滋潤過的紅櫻桃。
“混蛋,你還欺負我。”裴海棠眼底漫起水色,一把將臭男人從身上推下去。
朱少虞:……
這哪能算欺負?
反正她就是不高興,背過身去側躺,小嘴撅起老高。
“棠棠,是我不好,不該胡亂打比方。”朱少虞總算反應過來錯哪了,湊她耳邊,氣息微喘地給出解釋,“我發誓,我跟你不一樣,你婚前心裡頭住過彆人,我卻是沒有過。”
“當真?”
“比真金還真!”
裴海棠卻是不信,回頭與他對視:“那大婚次月,我從你木匣子裡搜出來的美人畫像是怎麼回事啊?”
朱少虞:“不是早被你撕毀了麼,怎麼舊事重提。”
裴海棠又瞪他。
朱少虞討價還價:“玉兔交給我,我就告訴你畫像的秘密。”
裴海棠沒好氣地拎起玉兔交到他手上。
朱少虞顛著玉兔笑:“那畫像是你。”
裴海棠:???
朱少虞笑:“隻是畫師水平不夠,畫得不太像。”
裴海棠信他就有鬼了。
畫她不像她,恰好就能更像裴珍珠?
朱少虞下床,尋到一塊藍布把玉兔給包裹起來,丟進不去翻找絕對看不見的黑黝黝衣櫃。
然後,他拾起掉落在地上的金簪,給她斜插回頭上,繼續道:“那是咱倆發生關係之後的幾日,我心頭惦念那夜的姑娘,就在街頭隨意尋了個擺攤的畫師,一番描述後……十文錢的畫師水平真是夠嗆,畫成了那副鬼樣子。大婚後才知,畫得更像你親戚。”
裴海棠:……
真是一場烏龍?
總感覺不像他輕描淡寫的這般簡單呢?
顯然,朱少虞覺得交代完畢,他麵無愧色地拿起一套中衣中褲去西次間洗澡了。
獨留裴海棠獨坐床頭。
忽地,察覺唇瓣焦焦的,用粉舌潤一潤還是不舒服,裴海棠從枕頭下掏出一枚小銅鏡,定睛一看,呃,她唇瓣微微發腫。
顯而易見,是方才被朱少虞用力吸吮的!
~
行宮,太子臨時院落。
被父皇喚去商討了一些有關這幾日的狩獵事宜,完畢後,宣德帝留下太子一道用了晚膳。
待朱清硯告彆父皇,返回自己下榻的小院時,天邊最後一抹夕陽早已消散,院子裡和上房廊簷下亮起了數盞琉璃燈,儘量驅散黑暗。
“太子殿下,怎的才回?飯菜都涼了。”
朱清硯剛踏上堂屋前的石階,屋裡傳出一道女子的嗔怪聲,他蹙眉望去,果然又是崔木蓉不請自來,反客為主給他張羅了一桌子飯菜,等他回來一起用膳。
回的晚了,崔木蓉還噘嘴抱怨上了。
朱清硯腳步頓在門口,素來好脾氣的他,今夜沉了臉:“崔小姐,還未嫁進門之前,請注意身份,不要儘做一些掉價的事兒。”
掉價?
崔木蓉騰地從飯桌邊站起:“什麼意思?”
朱清硯一次性講清楚:“你隻是未婚妻,並非孤的妻子,下回要來,最好先遞拜帖知會孤一聲的好。”
崔木蓉不屑道:“又不是頭回這樣,幾十次都有了,現在才提?”
瞥見她油鹽不進的樣子,朱清硯就厭煩,沉臉道:“崔小姐,尤其不要動孤箱籠裡的物件。再有下次,絕不輕饒,孤會按照宮規處罰你。”
崔木蓉這回懂了,他在為玉兔的事兒生氣。
“區區一個玉兔,瞧把你急的。”崔木蓉重新坐下,準備就著這個話題開誠布公地跟他談一次,“太子殿下,實話跟你說,你和裴海棠之間的過去,我如鯁在喉。你腦子裡的回憶我抹不去,但身邊的一箱籠一箱籠的物件,我不可能任其留下。”
“放肆。”朱清硯瞪他。
崔木蓉昂起下巴:“我就是放肆了,有本事你退婚啊!退不了,那就得按照我的喜好來。”
朱清硯麵色發白。
除夕那夜,他被推下水與她糾纏的一幕曆久彌新,仿佛仍然發生在昨夜。
很顯然,婚是退不了的,一旦他公然宣布退親的念頭,怕是當夜就神不知鬼不覺被下藥,與她糊裡糊塗滾了床單。
與崔木蓉做那種事,他心底抗拒。
“不可理喻。”朱清硯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小祁子嚇壞了,太子殿下素來好脾氣,被氣得離家出走當真是頭一回。小祁子趕忙提起琉璃燈追出院子。
“太子殿下,小心腳下。”
琉璃燈光暈淡淡的,隻能驅散腳前一尺的黑暗,而太子步伐太快,小祁子生怕太子殿下摔著了,揪心得很。
屋裡,崔木蓉孤零零坐在飯桌邊,看著一遍遍加熱的飯菜再度涼卻,心高氣傲的她乾脆拿起筷子,亂夾一通往嘴裡塞。
塞得腮幫子鼓鼓的。
使勁嚼使勁嚼,險些把一口銀牙咬崩了。
緊接著,“啪”的一聲脆響,銀筷子拍在桌麵上。
“來人,給我拿錘子來!”崔木蓉恨聲道。
婢女嚇壞了,生怕小姐乾出什麼傻事來,卻戰戰兢兢不知該如何勸。
崔木蓉瞪她:“還不快去拿!”
婢女顯然頭回見到小姐如此盛怒的一麵,被裹挾著熊熊大火的目光一瞪,駭得肝膽都要破裂,顫抖著雙腿下去尋來。
最後,在一通“劈裡啪啦”亂砸中,太子帶來行宮的一小箱“裴海棠贈送的珍貴禮品”全被砸了個粉碎!
“叫你留戀,我叫你留戀!”
崔木蓉一邊解氣地揮著小錘子,一邊恨恨地低罵。
勞累一整日,又是給裴珍珠相看婆家,又是幫朱少虞解決仕途升遷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