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賢王府,今日是賢王妃的生辰,往來賓客絡繹不絕,正廳內,昭陽勾著唇,掩飾住不好的臉色,她皺眉看向陳婉柔,心底的惱意都快要溢出來。
母妃到底在做什麼!
她都說了表哥和陳婉柔不可能,怎麼還要把陳婉柔帶在身邊?
許是察覺到她的情緒,陳婉柔抬頭看了她一眼,衝她溫柔地笑了笑,昭陽淡淡點頭,算是應下。
賢王妃也順著陳婉柔的視線看向她,若無其事地掩唇笑了笑,道:
“你這丫頭,真是閒不住,和你表姐一起出去吧。”
四周命婦彼此對視一眼,都聽見了她口中那聲表姐,心底清楚賢王妃是在給這位陳姑娘做臉,隻不過有點納悶,這是鬨哪一出?
不管心底怎麼想,昭陽都不好明麵上拒絕賢王妃,她隻好按住心底的不情願,笑著道:
“陳姑娘跟著我來吧。”
縱是應了,她也懶得應那聲表姐,情緒終究散出了些許。
眾人瞧出異樣來,不由得挑了挑眉,彼此對視時不由得眼神閃爍。
出了正廳,昭陽將人帶到女眷所在,她要和陳婉柔各自分開時,陳婉柔忽然叫住她:
“郡主。”
昭陽轉過頭,冷淡地看著她:“陳姑娘有什麼事?”
陳婉柔咬了咬唇:
“郡主是不喜歡我麼?”
昭陽終於肯認真地看向她,陳婉柔生得不錯,規矩也向來得體,溫柔大方,如今輕輕蹙眉,眉眼攏上一抹不解,很容易就惹人心憐,但昭陽見過另一位更招人憐惜的女子。
最重要的是,她知曉表哥的心思在誰身上。
許久,又或者是片刻,昭陽坦誠道:“我不討厭你。”
她和陳婉柔一無舊怨,二無近仇,她有什麼好討厭陳婉柔的?
陳婉柔要說什麼時,被昭陽打斷,她語氣很冷淡,態度也拒人千裡:
“不討厭你是一回事,但也不代表我寧願給你做梯子。”
陳婉柔終於不說話了,她皺著眉,不解地看向昭陽,許久,她斟酌著語句:“但是王妃……”
昭陽知曉她要說什麼,直接表明態度:
“母妃是母妃,我是我,陳姑娘還是不要混為一談的好。”
昭陽把態度表明,沒有一點回旋的餘地。
陳婉柔的一顆心不由得沉到了穀底,裴府的這門婚事,是她母親和賢王妃都有意的,陳婉柔也樂見其成,殊不知那是裴閣老,即使昭陽郡主,如今的尊貴和被人追捧也不過是沾了光罷了。
陳婉柔怎麼可能不心動?
要是隻論家世,陳婉柔很清楚,她沒有什麼優勢,往日喜歡裴閣老的沈吟秋,家世都要壓她一頭。
但不知發生了什麼,又或者是許久得不到回應,沈吟秋終於放棄對裴閣老的想法,聽說沈府也有了替沈吟秋相看親事一想法。
陳婉柔和母親來了賢王府數次,今日會這般鄭重打扮,也是清楚王妃今日設宴是作何。
裴閣老看重賢王妃和昭陽郡主,這一點,京城人人皆知。
有賢王妃和昭陽郡主相助,才叫她添了三分信心。
但陳婉柔唯獨沒有想到,賢王妃和昭陽郡主居然沒有商量好,也不是一條心,尤其是昭陽的抵觸和排斥,讓陳婉柔很難不覺得慌亂。
昭陽郡主為何這麼抵觸她?
陳婉柔不由得懷疑難道昭陽郡主知道點什麼內情?
可惜沒人給陳婉柔答案,昭陽說完話,就徑直轉身離開,總歸陳婉柔的身份擺在這裡,在賢王府中不會有人對她不敬,也省得她操心。
陳婉柔不禁有點頭疼,她再有謀算,遇到這種情況,也難免生出了點埋怨。
既有對昭陽郡主的埋怨,也有對賢王妃的埋怨,昭陽郡主既然不願,賢王妃何必叫昭陽郡主帶她出來,叫她落得好一個沒臉。
在陳婉柔猶豫是要去女眷處,還是回去正廳時,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
輕緩,不緊不慢,讓陳婉柔下意識地轉過頭,待看見來人時,陳婉柔驚愕了片刻,很快收斂心神,她覺得許是老天都想幫她一把,否則怎麼會這麼巧就讓她遇見了裴閣老?
陳婉柔很能按捺住性子,她隻是輕盈地一服身:
“裴閣老。”
女子聲音溫柔,輕聲細語,叫人輕易生出好感,她今日穿了一襲燕尾青的鴛鴦錦緞裙,寬袖窄腰,勾勒她玲瓏的身段,她慣是知曉自己的好顏色,一舉一動,服身、彎腰、甚至側臉、低頭、抬眸,都是經過成千上百次的練習,爭取做到儘善儘美,才有了如今的她。
女子低眸是嬌羞,最是一抹溫柔好顏色。
四周靜寂了片刻,裴初慍隻是看了她一眼,寡淡的視線,卻宛若實質,叫人不敢妄動,陳婉柔下意識地緊了呼吸。
陳婉柔在緊張,在不安,在思考該怎麼和裴閣老對話,直到有人從她身邊徑直經過,一截衣擺從她視線中劃過,沒有一點停留,她倏然回過神。
她臉色倏然一白,很是難堪和羞恥。
她在這裡浮想聯翩,誰知裴閣老根本不曾注意她,吝嗇給她關注,輕描淡寫地和她擦身而過,她的心心念念和所思所想都不過是她一人的獨角戲。
這比直言拒絕她,還叫她覺得難堪。
裴初慍不知道陳婉柔在想什麼,或者說,知道也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