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落在皇上身上時,衛柏一點都不覺得意外。
主子不許皇上叫他亞父,但他們這些近臣都知道,皇上哪怕不在明麵上叫,私底下也要一直喊。
什麼裴卿,不過是在主子麵前用來糊弄的稱呼罷了。
裴初慍隻是冷眼看向他,小皇帝有點怵,但依舊梗著脖子看向他,午時將過,裴初慍不可能真的將一日時間都費在
宮中,許久,他冷聲道:
“奏折拿給我看看。”
小皇帝給許公公使了個眼神,知道亞父是要挑刺,但他不怕,他通宵熬了一宿將昨日送上來的奏折都批完了,亞父挑不出毛病來。
等確認那一遝奏折都被批完,裴初慍才掀眼看向他,意味不明道:
“很好。?[]?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小皇帝挑眉,有點意外。
衛柏卻是了然地低下頭,摸了摸鼻子,主子當初推聖上登基,就沒想當皇帝,衛柏知道原因,主子不過是一種執念,不想叫裴氏當真坐上叛臣賊子的位置。
如今主子和夫人成親,重心有了轉移,自然希望皇上能夠儘早地獨當一麵。
省得像今日一樣,屁大點事都要浪費他一整日的時間。
小皇帝的胡攪蠻纏讓他得償所願,一行人在一刻鐘後出了皇宮,此時時辰已經不早了。
裴初慍瞥了衛柏一眼,衛柏無聲無息地退下,小皇帝知道他做什麼去,壓根沒在意這一點。
他隻想要跟著亞父去見如今的裴夫人,其餘的都不重要。
小皇帝有時候都在想,也許當初亞父真的做錯了,他根本就不適合在這個位置上坐著。
裴府,薑姒妗吃過午膳,渾身酸疼讓她又回去躺著,至於三日後回門,自有管家將一切準備好,然後將禮單送給她過目。
底下有能乾的人,比以前所有事都要她親力親為輕鬆太多。
裴府和皇宮距離不遠,不過半個時辰的距離,也就導致了薑姒妗才躺下沒多久,就被安玲一連串的叫聲喊醒,她情急之下稱呼又變了回去:
“姑娘!姑娘!快醒醒!”
睡得不好,薑姒妗渾身難受,她迷惘地睜開眼,揉了揉發疼的額頭,堪聲問:“怎麼了?”
“剛剛衛大人回來說,老爺馬上回府了。”
薑姒妗一臉疑惑,不理解裴初慍回府為什麼能叫安玲這麼激動著急?
安玲顯然知道她在想什麼,當即撂下一個驚天大雷:“皇上也跟來了!”
薑姒妗腦海有一刹的空白,片刻,她回神,驚愕得目瞪口呆:
“你說什麼?!”
話落,她也確信自己聽見的話,沒讓安玲重複一遍耽誤時間,坐直了身,讓安玲取來衣裳穿上,周嬤嬤也得了消息,婢女們端著銀盤進來,胭脂水粉和首飾全部準備好,數個婢女一起替她梳妝,短短片刻,銅鏡中就照出一位宛若神仙妃子的美人。
薑姒妗瞥了一眼,都不由得呼吸輕滯,宮中送出來的宮人和普通婢女果然不同,她們手巧得厲害,隻簡單兩下仿佛就有鬼斧神工之效。
薑姒妗來不及驚歎,這時外間傳來消息,老爺的馬車到府前了,她不著痕跡地握緊了雙手。
其實這不是薑姒妗第一次見皇上,但和萬壽節不同,這不是在宴會上,她的一舉一動都不會入皇上的眼,而這一次,是隻有寥寥數人,她的任何舉動和言論都被皇上儘收眼底。
這種情
況,薑姒妗怎麼可能不緊張?
即使所有人都在說裴初慍權勢在握,即使是當今聖上也奈何不了裴初慍,但是在薑姒妗這些人眼中,皇上是權利最大的那個人,她沒見過裴初慍在朝堂中的模樣,自然沒有真切感。
終於到前廳,薑姒妗隱約聽見裡麵傳來的對話,不是裴初慍的聲音,男子聲音清朗鬆快:
“許久不來裴府,府中改變好大,我都要認不出路了,都怪亞父。”
“皇上!”
薑姒妗聽出這是裴初慍的聲音,但是——
亞父?
薑姒妗一臉茫然,她恰好踏入了前廳,看見前廳內的情景,裴初慍和一個少年站在廳內,那少年有點眼熟,隻是他今日穿著簡單青色的常服,讓他渾身的威嚴和壓迫淡了許多。
薑姒妗本來就隻在萬壽節的宴會上見過小皇帝一麵,對其印象不深,如今再見卻是這種情形,她有一點不敢認。
她下意識地轉頭看向裴初慍,有點迷惘地眼神詢問——這是什麼情況?
裴初慍難得有點頭疼,他就知道帶這人回來是一個錯誤決定。
但可惜,當事人沒有感覺,少年聽見動靜轉過身,等看清薑姒妗時,他雙眼頓時一亮,裴初慍的位置看不見他的神情,衛柏卻是看得見,他是清楚小皇帝有多荒唐和某些時候甚至有點瘋狂的,當即,衛柏心底有點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
薑姒妗隻見那少年雙眼一亮,驀然上前一步,作揖彎腰,聲音格外脆亮誠懇:
“母親!”
薑姒妗愕然,她仿佛被雷劈了一樣,直接呆滯在原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