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柏&雲晚意的番外==
雲晚意抱著那捧紅梅,到底是和衛柏一起走到了花神廟。
一入花神廟,最叫人注意的就是那顆桂花樹,樹冠茂盛,樹身兩人環抱都未必能夠,樹枝稍傾斜,恰好掩住一片樹蔭。
桂枝上掛滿了紅布條,輕風吹來,拂動桂枝,何嘗不是一種枝繁葉茂。
桂樹下擺滿形形色色的鮮花,有女子仰頭看著桂樹,默默替自己求一段好姻緣,雲晚意靜靜地看著這一幕,心底難說什麼感受,她抱著紅梅的手不著痕跡地緊了些。
盼雪替她買來紅布條,旁邊有人支著攤子,上麵擺著筆墨紙硯,五個銅錢,便可借用寫字,若要代筆,則要加五個銅錢。
不識字的女子甚多,少不得一番代筆,隻寫一番字罷了,就要十個銅錢,的確是利潤頗高。
但筆墨貴重,這是難免之事,少年懷情,也不會吝嗇出這個銀錢,終究一個你情我願罷了。
雲晚意停頓了一下,才接過紅布條,她不是個糾結的人,既然都走到這裡了,她也沒有說什麼推辭再來矯情。
隻不過,再持筆時,她偏頭看了一眼衛柏。
衛柏本和她站得很近,被這麼一瞧,倒有點不自在,仿佛在偷窺什麼一樣。
他慢條斯理地退了一步,朝雲晚意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男子麵容骨相圓而溫潤,眼底冷冽,經權利暈染,渾身氣度難於外人直言,如今被燈籠和月色一照,卻是透出股漫不經心的慵散來,他被鍍了層光,叫人和他對視時,竟難以掙脫視線。
雲晚意堪堪收回視線,她問:
“衛大人都來了,難道不入鄉隨俗一下?”
她話音似有試探,但被衛柏毫不猶豫地拒絕:“我不信這些。”
雲晚意想問,你不信,難道我就信?
還巴巴地去給她買了一捧紅梅來,好沒有道理。
但最終,雲晚意什麼都沒說,她背過身子對著衛柏,將他的視線擋得嚴嚴實實,衛柏微不可聞地輕嘖了聲,雲晚意持筆時停頓了一下,許久才垂眸,一筆一劃地寫下數字,她將紅布條折起,不許人看見。
衛柏也沒有窺探。
雲晚意將紅梅放在了桂樹下,四周都是花,叫人一時有些驚豔得失神,殊不知,她站在桂樹下也自成一道風景,引得四周才俊頻頻望來。
衛柏輕眯了眯眼眸,說不上喜怒。
雲晚意沒看任何人,她隻盯著自己細細尋來的那個桂枝,踮著腳尖,費力將紅布條拋上去。
拜花神還有一個說法,若是拋不上桂枝,怕是很難得償所願。
所以,眾人都會尋著最容易拋上的桂枝掛紅布條,偏偏雲晚意不同,隻挑她喜歡的那一條。
她瞧中的桂枝有點高,紅布條被風一吹,在雲晚意的注視下,和她瞧中的桂枝擦肩而過,輕飄飄地落在了地上。
雲晚意見狀,心底仿佛被沉沉一擊,唇角的幅度漸漸地抹平,
她怔怔地看著這一幕。
仿佛一切冥冥之中早就注定。
忽然,有人在她身後道:
“沒拋上,再拋一次就是。”
雲晚意興致淡了,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蠱惑得來了這個花神廟,她對衛柏的提議沒有一點興趣,隻道:
“沒拋上就是沒拋上,再來一次,也不過是自欺欺人。”
衛柏偏頭看了她一眼,掩住眼底的深思。
初見見她時,隻記得她明媚驕矜得不像話,但今日,衛柏才有點隱隱窺得真實一角,至少這番消極的話和初識的她格外不符。
雲晚意看都不曾再看那個紅布條一眼,轉身要離開:
“時間不早了,衛大人,我們也該回去了。”
說罷,她未管衛柏是何反應,率先踏上了回程。
她心想,她又不信這些,何必庸人自擾。
便是掛上桂枝又如何,不知何時的一陣風就輕而易舉地將布條吹掉了。
遲早的事罷了,否則,便是那棵桂樹再是枝繁葉茂,也早就掛滿了紅布條。
衛柏沒動,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見她越走越遠,剛要準備和她一起離開,誰知掉落的紅布條竟被風吹到了他腳邊。
他站定,垂眼看下去。
許久,他俯下身,撿起紅布條,紅布條被她折起,一時很難看見裡麵的內容,衛柏未曾打開,隻是抬頭看向適才某人想要掛上的那條桂枝,手肘輕動,下一刻,紅布條就穩穩當當地落在桂枝上。
桂樹下,他低哼了一聲:
“哪有一蹴而成的事情,真是難饒的脾氣。”
做完這些,那點心底說不清的鬱氣仿佛也跟著一通消散,衛柏邁開步子,跟上雲晚意漸漸有點瞧不見的背影。
雲晚意回到驛站,表姐身體不適,已經早早睡下了。
她沒去打擾表姐,而是徑直回了房間,她匆匆洗漱後,埋頭睡上一覺,等翌日,她又是神采奕奕,半點瞧不出她昨日心情是否有低落。
欽差隊伍在宋城停了二日,很快再次上路。
等到京城時,已經將近二月,雲晚意第一次來京城,難免有點新奇,她探頭什麼都想看一遭。
但表姐上岸時,險些去了半條命,雲晚意立即顧不得其他,和安玲一左一右扶著表姐,有人收拾行囊,岸上也有人來接,還準備好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