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他從未想過雲晚意來了京城後還會離開一樣。
——等表姐成親,我就要和姨母一起回衢州了,日後應該也不會再見了。
衛柏後知後覺地想起那日雲晚意說過的話。
那時他隻當她是變相地催促他給出一個承諾。
為什麼從未當真過?
衛柏問自己,但沒有得到答案。
他明明從一開始,就想過雲晚意對他的心思不純粹,為什麼還會覺得雲晚意不會放棄?
衛柏站在原地,許久未動。
林三心底咯噔了一聲,衛大人不知道這件事?
那這可真是個烏龍。
他小心翼翼地喊了聲:“衛大人?”
他喊了三聲,衛柏才有反應,他好像神情如常,沒有露出任何異樣,林三堪堪鬆了口氣。
等衛柏離開後,林三才搖了搖頭,心底腹誹,他早就提醒過衛大人了,女子是要哄的,他那樣的硬脾氣遲早會傷了人心。
衛柏如常地當值了三日,在第四日的午時,裴初慍在大理寺處理事情時,他攔下了回府通知夫人的人,親自去來一趟。
到了裴府,夫人一見到他,就白了他一眼,衛柏老老實實地受了,等告訴了夫人主子今日不回來用午膳後,許久,他才低聲:
“雲姑娘離京時,可有說什麼?”
夫人本來還算溫和的態度,直接冷了下來:
“你這是做什麼?既然都拒絕她了,何必還一副念念不忘的作態。”
薑姒妗很不喜衛柏再提起雲晚意。
衛柏沒替自己辯解,他苦笑了一聲,他這段時間也在想,他是不是有點過於理所當然,否則,怎麼會一而再地拒絕了雲晚意後,還覺得會一切如常。
見他這樣,薑姒妗到底是個溫和的性子,也念及他和裴初慍的關係,搖了搖頭,她說:
“你應該知道她已經及笄一年了。”
衛柏當然知道,也知道雲晚意比姑娘隻小了兩歲。
薑姒妗不是傻子,她當然看得出衛柏對雲晚意的心思,否則也不可能任由雲晚意接觸衛柏去碰壁。
她很平靜地看向衛柏:“你想要順其自然,但你有沒有想過,她有多少時間能被你耽誤?”
薑姒妗話音溫柔地說了剜人的話——耽誤。
衛柏臉色不著痕跡地白了一點,他不得不承認,夫人說得沒錯。
他總是覺得雲晚意逼得他太緊,但也從未站在雲晚意的角度考慮過。
薑姒妗不想再和他多說雲晚意的事情,即使結束了,就不要糾纏不斷,她如實道:
“表妹沒有提起你。”
“表妹此次回去,你二人應該也不會再見了,既然已經拒絕了,便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吧。”
但最終,她想起表妹臨走前的黯然傷神,還是忍不住一聲埋怨:
“你許是覺得表妹虛榮高攀,但她如果隻想高攀,京城何其多的人家,為什麼獨獨是你?”
衛柏驟然啞聲。
夫人的話仿佛當頭一棒,叫衛柏頭一次去想這個問題。
為什麼獨獨是他?
答案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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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晚意不知道衛柏去找了她表姐
,在耗費三月時光後,她最終是回到了衢州。
站在這片熟悉的土地上,雲晚意輕輕吐出了一口氣。
她知道,她的那些妄念,從今日起,也該徹底消散了。
她離開了那麼久,再回來時,自然不能再去姨母家,簡單收拾了一番,她就回了雲家,雲大哥南下遊學,至今未歸,府中隻有雲母和雲二哥在。
雲晚意一回府,就被追問京城事宜,雲晚意簡單挑出一兩件說了後,擺出一副疲乏的模樣,雲母聲音止住,沒好氣道:
“行了,行了,你回去歇著吧。”
知女莫若母,雲母哪裡不知道她不是真的累,而是不想說了。
倒是雲二哥很可惜,也想親自去見識一下京城的繁華:
“早知道,我也跟著去京城了。”
雲晚意不著痕跡地翻了個白眼,她是占著個陪表姐的名義去的,他也想去,他去作甚,半點忙幫不上,去添亂麼?
雲母這個時候也是清醒的,沒搭理雲二哥這個話,等雲晚意回去後,雲二哥忽然想起來一件事:
“對了,娘怎麼沒和妹妹說起商家來提親一事?”
其實也不是提親,隻是透露出了這個意向,雲母當然是心動的,她也知道,商家夫人一直看不上他們雲家,這次能來提親,其實雲家也是沾了她外甥女的光。
但那可是太守家的嫡公子。
而且,她也知道,商清卲一直喜歡自家閨女,在雲母看來,這是一門再好不過的婚事。
但雲母也清楚一點,雲晚意一直覺得她偏心,慣來和她離心,若真的隨意處理了她的婚事,她恐怕要真的失去這個閨女了。
她隻能等雲晚意回來再商量。
而且,她太了解雲晚意了,也自然清楚,雲晚意這一趟去京城,目的本就不純粹。
若她真的能成功在京城攀一門顯赫的婚事,雲母也不會有二話,畢竟,隻有雲晚意嫁得好,日後才能幫襯著兩位兄長。
但現在雲晚意回來了,結果可想而知。
既然如此,商家這門姻親就是難得的好婚事了,門第顯赫,加上日後夫君愛重,還有什麼好挑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