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柏&雲晚意的番外==
雲晚意從不知道衛柏能彎腰到這種地步。
她仰頭看了衛柏許久,晚霞暮靄,隻剩一抹餘暉的霞光,落在女子臉上,也落在女子眸中,也隱隱綽綽地叫人有點看不清,終於她收回視線,淡淡道:
“雨勢漸大,便勞煩衛大人送我一程。”
她和往日沒什麼區彆,眉眼驕矜依舊,偏給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疏離感覺。
她看上去沒有一點動容。
衛柏不是不覺得挫敗,但他不由得想起在去往京城的時日,那時她便是這樣一路走過來,被拒絕也隻當做無事。
一想到這裡,那點挫敗就油然消失。
衛柏歎息了一聲,說得難聽點,今日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衛柏抬了抬傘麵,他朝外邊看了一眼,很快,有馬車過來,雲晚意沒管這是誰的馬車,拎著裙擺走了上去,期間衛柏遞出手臂給她借力,她輕垂下眼瞼,視若未見。
衛柏站在原地,許久,他才收回手臂。
雲晚意進了馬車後,不著痕跡地輕抿了抿唇,她凝神等了片刻,沒等到再有人進車廂,很快,馬車動了起來,雲晚意眼眸輕顫,緊攥著帕子的手指一點點鬆開。
她淡淡自嘲一笑。
難道真覺得人家會一直做小伏低麼?
人家世家子弟,被一而再地拒絕,隻怕會覺得被拂了麵子,從而生惱吧。
雲晚意一點也不客氣地揣測著衛柏。
她也覺得自己不爭氣。
不就是落雨時的一把破傘麼?也值當叫她覺得動容?
雲晚意按下略有波瀾的心跳,她閉了閉眼,安靜了下來,盼雪給她端來了一杯熱乎乎的油酥茶,她也輕輕搖了搖頭:
“我不渴。”
盼雪咽聲。
其實這油酥茶不是給姑娘解渴的,而是讓姑娘驅寒。
姑娘往日慣來細心,這次居然沒有注意到她端著的是油酥茶,盼雪心底歎了口氣,從看見衛大人出現在衢州時,盼雪就隱隱意識到衛大人和姑娘之間會是一筆糊塗賬。
情誼糾纏。
豈是那麼簡單說斷就能斷得了的。
姑娘從不是心狠之人,她便是拿得起放得下,也得要另一個人配合地不糾纏才是。
這一路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足夠叫雲晚意平複情緒,她輕呼了一口氣,準備下馬車,等她掀開簾子,看見坐在車轅上的人時,才是真的怔了原處。
她呆呆地看向某人。
被她注視著的人聽見動靜,也轉過身來看她,仔細觀察了她的腿,見其沒有不適,才問:
“怎麼了?”
半晌,雲晚意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怎麼是你駕車?”
她何德何能,叫四品京官替她駕車?
衛柏轉頭,他仿佛看出了什麼,輕笑一聲:
“不然雲姑娘以為我在哪
兒?”
雲晚意抿唇。
你應該已經走了。
衛柏停頓了一下,才低聲說:“我不會走的。”
他聲音很低,不輕不重,雲晚意卻聽見了。
她呼吸一緊,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手帕,她偏過頭,急匆匆地跳下馬車,衛柏看著她的動作,終於確認,她膝蓋處的傷是當真好了。
否則,也不會這麼利落。
雲晚意下了馬車,就要進府,但她腳步一頓,她轉過身看向衛柏,輕嗤:
“衛大人居然也會死纏爛打麼?”
她不吝嗇話中的刺意:“現在的衛大人和我認識的衛大人當真是判若兩人。”
他這麼低聲下氣,叫她怎麼辦?
她明明已經決定了遠離他,甚至不遠千裡地回了衢州,他為什麼要跟來?
她沒有心力再和他糾纏下去了。
衛柏不在乎她話中的嘲諷,卻被她渾身上下抵觸刺了個正著,他和女子對視,平緩道:
“是我自找。”
雲晚意呃了一聲,被他噎住。
她真心覺得,追來衢州的衛柏仿佛變了一個人,這些話,他是怎麼自然而然地說出口的?
他往日不是瞧不上她麼?
不是覺得她虛榮,從而對她多有挑剔麼?
他怎麼能態度變得這麼徹底?
雲晚意沒把人氣走,反而自己生了一股悶氣,她惱瞪了衛柏一眼,不與他廢話,轉身回了薑家。
等她人影徹底消失在視線內,衛柏才叫馬車駕車回去。
進入車廂,衛柏就看見那碗被擱置的油酥茶,他碰了碰杯身,有點涼了。
但他一點未曾介意,沉默地將油酥茶一飲而儘。
這段時間,也叫衛柏弄清了雲晚意身上發生了什麼事,他往日從未注意過的事情一一浮現在他麵前。
夫人說得沒錯。
他往日隻覺得雲晚意沒有耐心,急於求成,卻從未想過原因。
她這般年齡,早該成親了,才對。
他想要順其自然,何嘗不是一種賭氣之說?和雲晚意賭氣,也是和自己賭氣。
他覺得雲晚意虛榮,便主觀意識上不喜她,偏偏又不自覺被她吸引,但又覺得不甘心,才不肯簡單順著雲晚意的意。
真是自以為是又高傲。
衛柏在心底把自己唾罵了一遍,他是憑什麼覺得雲晚意隻有他一個選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