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亦棠很快就得知薑霜鳶去找了薑諳茯,薑亦棠有些狐疑,薑霜鳶和薑諳茯這兩姐妹當真說不上關係親切。
薑霜鳶被嬌寵慣了,和薑諳茯在一起,總覺得有落差,不若薑玵妢說話好聽。
一來二去,反而是薑霜鳶和薑玵妢時常走得近些。
納悶歸納悶,薑亦棠還是在飯後出了頌桉苑,她一路朝後院的湖亭走去,尚書府的後院種了很多青竹,一陣風吹過時常有沙沙作響的聲音,清涼高潔。
薑亦棠算不好薑霜鳶的具體時間,她隻能早點去。
她到涼亭時,午時都未過去,她不著痕跡地朝萩邗苑看去。
萩邗苑是薑諳茯的院子,和府中其餘姑娘不同,薑諳茯的院子在東邊,方便她時常出府,和薑碩的院子頗為相近,倒也怪不得薑碩和薑諳茯的關係會更親切些。
薑亦棠猜測,薑霜鳶不會在萩邗苑待很久。
果不其然,她在涼亭中才等了一刻鐘時間,就聽見一陣腳步聲傳來,中間還夾雜了風鈴安慰的話語。
青粟是陪著薑亦棠一起來的,青粟縮了縮脖子,有點緊張。
二姑娘平時都愛欺負姑娘,如今心情不好,撞上姑娘,不正好有個出氣的口子了嗎?
青粟想得沒錯,薑霜鳶一見涼亭中的薑亦棠,氣就不打一處來,臉色難堪得要命,毫不客氣:
“你在這乾嘛?”
薑亦棠站起來,低垂下頭,小聲道:“二姐。”
她眼瞼輕顫,解釋道:
“我隻是出來透口氣。”
被悶在嵩榕院和頌桉苑這麼久,她想出來鬆口氣,這個理由挑不出錯來。
薑霜鳶冷嗬一聲:
“誰是你二姐?我看你就是不安好心!明知道現在自己有多危險,還到處亂跑,是生怕不把我們都傳染上嗎?”
薑亦棠臉色倏然慘白,她骨節泛白地攥緊了手帕,不論是誰看見這幅場景,都會覺得她受儘了委屈。
薑霜鳶生惱,她最討厭薑亦棠這幅模樣,她不覺得自己在欺負薑亦棠,自然就認定了薑亦棠是在裝可憐。
而且,在她看來,但凡薑亦棠真的安分,她就不該出現在這裡。
薑霜鳶在萩邗苑時,就憋了一肚子的氣,再加上今日的聖旨,總讓她覺得有點不安。
她是見不得薑亦棠翻身的!
她總得叫薑亦棠知道,哪怕她可能攀上了太子,在府中,她也隻能聽她擺布!
薑霜鳶朝風鈴看了眼,風鈴慣來知曉她心意,幾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薑亦棠警覺起來,她下意識將青粟推遠了點,然而,下一刻,她就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身子一歪,撞在了涼亭的欄杆上,她驚懼地想去攥住欄杆,但不等她反應過來,她整個人就跌進了水中!
“噗——”
水麵濺起巨大的水花,涼意席卷全身,薑亦棠口鼻都灌入了不少水。
青粟驚愕脫口:“姑娘!”
她慌亂地在水中撲騰,咳了不少水出來,她驚懼地喊:
“救、救命——”
慌亂間,薑亦棠抬頭,看見薑霜鳶居高臨下地俯視她,她唇角勾了一抹笑,不僅沒有讓人下水救她,反而自顧自地欣賞她的慘狀。
這一幕,何其相似。
前世,薑霜鳶也是如此,讓婢女控製住她,不緊不慢地將藥灌入她口中。
青粟要下水救她,被薑霜鳶攔住,跪著求她:
“二姑娘,您讓人救救姑娘吧!姑娘不會水啊!”
薑霜鳶不耐煩地推開她:“泡會兒水,又不會死,你著什麼急?!”
她是真的覺得泡會水不會水,頂多就是狼狽罷了。
青粟隻覺得四肢都生出寒意,仿佛身處冰天雪地中,根本動彈不得。
二姑娘究竟知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薑亦棠緊緊盯著薑霜鳶,像是要把她現在這幅模樣刻在心上,她也聽見薑霜鳶的話,她艱難地扯唇,下一刻,她忽然放鬆身子,任由湖水將她淹沒。
漸漸的,水麵上一片平靜。
岸上響起青粟的哭聲:“姑娘!”
薑霜鳶皺眉,她竭力按住心中的慌亂,故作鎮定:
“人呢?!”
風鈴也白了臉,那可是三姑娘,暗地裡做了什麼也就罷了,現在眾目睽睽下,是她把三姑娘推下水的,如果三姑娘真出事了,她可討不了好!
風鈴拉了拉姑娘,提醒她:
“姑娘,先救人!”
薑霜鳶勉強穩住,看向一旁的下人,怒斥:“愣著做什麼,救人啊!”
岸上會水的奴才立刻跳下水,須臾後,才將三姑娘撈上案。
青粟在姑娘被救上來時,就早撲了過去,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不斷替姑娘擦著臉上的水,女子躺在地上,陷入昏迷,渾身被水浸濕,巴掌大的小臉煞白煞白,青絲濕濕地黏在臉上,呼吸輕得幾乎察覺不到,整個人都狼狽不堪。
青粟恨得心尖發疼。
薑霜鳶也察覺事態不好,她變了臉色,讓人去請府醫,她不敢看薑亦棠,隻能色厲內荏道:
“還不她送回去!”
下人忙忙抬起薑亦棠,將人往頌桉苑送去。
風鈴緊張地抬頭:“姑娘,這可怎麼辦?要是被老爺知道……”
薑霜鳶打斷了她,煩躁地皺眉:
“知道就知道了,難道爹爹還會因為她來罰我嗎?!”
風鈴啞聲,有夫人在,姑娘的確不會有事,但是她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