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後番外一******
家問斬後, 京城好生安靜了一段時間,但也沒有安靜多少,隻半年左右, 來年開春,朝中有隱隱開始有人提議皇上選秀。
謝玉照後宮空虛是個人都看得出來,皇上一心撲在皇後娘娘身上, 雖說皇後娘娘母族全部被問斬, 但誰都清楚,這件事一點沒牽扯到皇後娘娘,甚至有心人想了想皇後娘娘往日的處境, 心底有猜測, 皇上會對薑府出手, 大抵是有娘娘的原因在其中的。
猜到這一點後, 倒是有不少人覺得是前車之鑒,回府後開始注重內宅。
雖然都說父是天, 不可違,但人心難測。
小姑娘知道朝中情況, 難免有點悶悶不樂, 謝玉照命人在禦花園給她做了一個秋千, 她如今就坐在秋千上,懨懨地耷拉著眉眼, 輕踢著腳,撥弄地上的塵土。
佟容去取鶴氅回來時瞧見,連忙“哎呦”一聲, 跪蹲在地上,替她撣了撣鞋上的灰:
“娘娘,這繡鞋可是尚衣局剛送來的, 上麵的珍珠是皇上送給娘娘的,待會弄臟了,娘娘又要舍不得了。”
薑亦棠被提醒,終於想起她昨日還十分寶貝這雙鞋子,立即悻悻地收回腿。
但小姑娘仍是蔫了吧唧的。
佟容知道她是因為什麼不高興,低聲安撫:“娘娘難道不相信皇上?皇上會處理好的。”
薑亦棠覷了眼佟容,緊蹙的細眉漸漸放緩,她輕抿唇。
她知道,謝玉照會處理好一切,但她也知道,在這其中,謝玉照會有背負很多壓力,但薑亦棠說不出讓謝玉照答應選秀的話。
前世她可以輕鬆地說出當側妃就夠了,但現在不行,一想到謝玉照後宮會有其他女子,她心底的酸水就不斷地往上冒,格外難受。
選秀的提議聲被謝玉照強行按住。
當晚,落日還殘有餘暉,未到儘頭時,坤寧宮就忙碌了起來,後來謝玉照讓人在坤寧宮的後殿修建了一個浴池,其中心思不多贅述,佟容和青粟指揮婢女把浴池的水換了一通,上麵漂滿了花瓣。
青粟和佟容對視一眼,壓低了聲音:
“娘娘還是頭一次這般主動。”
佟容哭笑不得,皇上日日都會來坤寧宮,娘娘往日根本不需要主動。
裡頭,薑亦棠泡在浴池裡,幾個宮婢伺候她洗漱,臉頰被暈染得有點緋紅,她仿佛聽到了兩位婢女的對話,抬眸嗔瞪了兩人一眼。
佟容和青粟都陪了她許多年,哪怕薑亦棠從未明說,但兩個婢女都清楚,娘娘對她們的縱容。
其中也有常樂。
自從娘娘入住坤寧宮後,娘娘就問了常樂的想法,如今常樂偶爾也會和衛笠外行辦事,她學了一身的好武藝,隻留在宮中未免有點大材小用,但隻要常樂在京城,她總會回到坤寧宮中。
夜色嬈人,燈籠在暗色間照出緋色,薑亦棠今日穿了一襲胭脂色的雲織錦緞裙,鮫紗外披,最終被鶴氅包括得嚴嚴實實。
她知道,謝玉照現在還在禦書房,他通常會在忙碌後,去養心殿洗漱一番,再來見她。
成親半年,謝玉照仍是保持這個習慣,他好像總是想要在小姑娘麵前表現出最好的一麵。
薑亦棠沒讓人鬨出動靜,帶著宮婢去了養心殿,養心殿的宮人看見都驚訝,被她交代了一番,隨後,青粟和佟容幾人哭笑不得地去了殿後的涼亭中,知道娘娘想給皇上一個驚喜,她們也不做惡人,當即順從地都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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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玉照一如往常地回到養心殿,近來朝堂事多,他頗有疲倦,一時沒發現殿內的氣氛不對。
鬆翎被養心殿前的宮人使了個眼色,當即有點奇怪,卻是停了下來,等知道娘娘做了什麼,立即攔住了其他要跟著進殿的人。
養心殿點著燈燭,但楹窗未關,燭火被輕風吹得一明一暗。
再察覺不出不對,謝玉照就不是謝玉照了,他驀然抬頭,小姑娘穿得鮫紗鬆散地披在肩上,青絲柔順地散下,她描了眉,點了唇,有點緊張,一步步地走向他,小姑娘沒穿鞋,赤著腳踩在青玉石上,她的腳很白,和青玉的地麵造成強烈的衝擊。
謝玉照眸色暗了又暗,喉結輕緩滾動,他垂著視線仿佛平靜地看著小姑娘。
薑亦棠察覺出危險,有點不安地停在原處,看出她的搖擺,謝玉照替她做出選擇:
“阿離,再往前來。”
薑亦棠輕咽了咽口水,她想要一鼓作氣地走到謝玉照跟前,但不僅沒動,反而在謝玉照話落後,下意識地要朝後跑。
但不等她轉身,腰間倏然傳來禁錮的力道,將她整個人狠狠一帶,她和身後的人都栽倒在床榻上。
身後人壓著她,沒讓她回頭,一隻手順著她的下頜輕輕往下,手指劃過她的脖頸,最後落在她的衣襟處,在脖頸和鎖骨上留戀,薑亦棠不受控製地又吞咽了下口水,然後,她聽見身後傳來謝玉照的啞聲:
“和誰學的?”
薑亦棠聲音輕顫:“沒有……”
哪有人敢教她這些。
她是皇後娘娘,謝玉照又疼她,一點委屈不願意讓她受,自然不會有人教她這種討好人的小伎倆。
謝玉照仿佛低笑了聲,又仿佛沒有,他了然地輕描淡寫:“自學?”
當時生出主動的心思時,薑亦棠並不覺得有什麼,但直到現在,一股後知後覺的羞澀才將她淹沒,她整個人的身體都忍不住輕顫,嗚咽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