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家幾人到前院時,恰見蘇妗正頷首與魏姩說著什麼,態度顯而易見的恭敬。
幾人心中一沉。
作為太子貼身女官,除了太子殿下外隻跪陛下皇後,能讓她態度如此恭敬的人一隻手都數的過來。
他們不敢再往深了想,堆著笑意迎了上去。
蘇妗也瞧見他們了,收了臉上的笑意,微不可見的頷首:“魏大人,魏夫人。”
喬氏客氣的還了禮,魏凝也跟著屈膝。
因魏姩與蘇妗幾乎並肩而立,喬氏母女這一禮,便有些微妙了。
魏凝抬頭看了眼魏姩,眼裡滿是歡喜和欲言又止;而喬氏的神色卻有一瞬的僵硬,朝魏姩投去責怪的一瞥。
魏姩跟沒有瞧見似的。
郡主親女,喬氏的禮她受得起。
喬氏見她不為所動,心中氣惱的同時也有些不安,她感覺魏姩對他們的態度好像不一樣了。
這時,魏文鴻客氣道:“蘇姑娘下山,不知可是殿下有何旨意?”
蘇妗將喬氏母女二人的神色儘收眼底,淺笑著看向魏凝,不答反問:“這便是魏三姑娘?”
魏凝猝不及防被提及,忙轉眸好奇的看向蘇妗,眼中純淨無瑕,瞧著靈動又乖巧。
她抿了一絲善意純真的笑,聲音如涓涓泉水:“是,魏凝問蘇姑娘安。”
魏姩靜靜地看著魏凝做戲,突然覺得,她被騙了十餘年好像也不冤。
魏凝的演技實在太過精湛了,這任誰瞧不是一副純真無害的性子。
蘇妗眼神微閃,輕輕笑了笑:“不敢當。”
魏家可真有點意思。
若非她知曉些香山亭的內情,怕還真以為這是個純善的。
她收回視線,看向魏文鴻,這才回答他方才的話:“我奉殿下之命送姑娘回府,驚動了魏大人,是蘇妗之過。”
言下之意就是沒有旨意了。
魏家幾人不由暗中鬆了口氣。
他們真怕太子一句話將魏姩要到了東宮,那他們這些年的心血可就都付之一炬了!
“多謝殿□□恤小女,有勞蘇姑娘了。”魏文鴻看向魏姩,語氣和藹道:“姩兒,還不謝過蘇姑娘。”
魏姩微微垂眸。
姩兒,以往她求之不得的親昵,如今聽著隻想作嘔。
不過眼前還不到翻臉的時候,她微微側身,正要屈膝,卻被蘇妗一把扶住。
蘇妗麵露惶恐,聲音微急:“姑娘不可,奴婢擔不起。”
魏姩怔了怔後,反應過來蘇妗是在替她撐腰,遂感激的笑了笑。
魏家人因蘇妗的態度臉色大變。
她喚魏姩姑娘,自稱奴婢...隻有一個可能。
東宮要魏姩。
喬氏幾乎都要維持不住臉上的笑容了,魏凝輕輕拉了拉她,她才勉強鎮定下來。
“蘇姐姐,要到晚飯時辰了,不如留下用晚飯可好?”魏凝上前,親昵的拉著魏姩的手臂,笑盈盈朝蘇妗道。
她笑的純真燦爛,宛若被嬌養長大不諳世事的小姑娘,一聲蘇姐姐更是格外甜軟,讓人生不出拒絕之意。
蘇妗垂眸瞥向魏凝挽著魏姩胳膊的手,她能感覺到魏姩那一瞬間的變化,遂輕輕笑了笑,笑意卻不達眼底:“擔不起魏三姑娘一聲姐姐。”
魏凝微微歪頭,親熱的道:“那我喚蘇妗姑娘可好?”
魏姩很有些煩躁。
魏凝永遠都是這樣,不論她身邊出現誰,她總能三言兩語與之交好。
她參加的宴會本就不多,且都是一些小宴,見不到什麼位高權重的貴人,可即便這樣,隻要有魏凝在,不管她同誰說上幾句話,她都要來摻和。
而那些本欲與她認識的姑娘,最後都成了魏凝的友人。
偏她那時還愚蠢的以為魏凝隻是想黏著她。
蘇妗唇邊的笑意完全散去。
她冷冷的看向魏凝,道:“我乃東宮女官,有品階在身,魏三姑娘沒有,按照規矩,魏三姑娘不能直呼我的名字。”
魏姩抬眸看向蘇妗,這還是她第一次見蘇妗冷臉。
心頭的煩躁瞬間蕩然無存,魏姩唇邊勾起一抹笑意,蘇妗是第一個在她與魏凝之間,選擇她的人。
而魏凝臉上的笑意就淡了下去,她抿著唇,眼尾泛紅的晃了晃魏姩的胳膊:“二姐姐。”
魏姩不用想都知道,魏凝想說的是,蘇姑娘是不是不喜歡我啊,我是不是得罪蘇姑娘了。
即便知道會惹來懷疑,魏姩這次也沒有像往常一樣,溫聲哄著魏凝替她說好話。
魏姩偏頭,疑惑的看向魏凝:“三妹妹怎麼哭了?”
“蘇姑娘說的很對啊,三妹妹確實不能直呼蘇姑娘的名諱,我記得三妹妹沒少隨母親參見宮宴,該不會還不知道規矩吧。”
魏凝望著魏姩,眼底既震驚,又無措。
魏姩卻沒再去看她,而是朝蘇妗笑了笑道:“抱歉,小妹不懂規矩,冒犯了蘇姑娘,還請蘇姑娘寬宥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