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第 42 章 魏姩,我信你(1 / 2)

金縷衣 榶酥 22201 字 7個月前

圍獵時間為一日半, 次日下午回城。

以次日午時為限,獵物最多者得聖上設的彩頭,和一道聖恩。

這個誘惑無疑是很大的,況且即便沒有這些, 能在聖上跟前露臉, 那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機會, 眾臣子皆是躍躍欲試, 許多年輕的官家子弟, 聖上才一發話,就打馬衝進了林間。

聖上見此龍心大悅,道不虧是年輕氣盛, 意氣風發的北閬好兒郎。

魏姩自認騎術不佳, 不想惹眼, 拖到了很後頭才跟著一眾貴女後邊進了林子。

她騎的是太子坐騎小風, 去馬場挑馬時有人牽給她的,小風不知道是被太子警告過, 還是還記得懸崖上那驚魂一幕,性情格外的乖順。

魏姩初時的懼意也就慢慢的消散了。

進入林間,眾女很快就分散開了, 但安全起見, 很多都是三三兩兩結伴而行。

魏姩認識的貴女不多,熟識的更是沒有,有兩位貴女見她落單, 便善意的邀請她一起, 魏姩自然沒有拒絕。

三人一起往林間深處而去。

兩位貴女無論是穿著打扮還是馬匹都是上等,且那經年浸養出來的貴氣不容忽視,魏姩猜想, 不是高官之女就是出身公侯。

果然,如她所料,那位年紀稍長,身上帶著書卷氣息的姑娘姓裴,乃裴老大人的嫡係長孫女,喚作裴珞清,也就是解元裴駱安的親姊。

另一位性子爽朗愛笑的姑娘,則是閬王愛將鎮軍大將軍蘇牧的嫡幼女,蘇晚棠。

顧容錦與裴駱安是好友,蘇大將軍與閬王更是關係匪淺,加之魏姩本就對二人心存好感,有了這層關係後,就更想與她們結交了。

倒是二人知道魏姩的身份後,麵色都有些古怪,蘇晚棠眼裡冒著某種光芒,幾番欲開口都被裴珞清製止了。

魏姩將二人眉眼官司收入眼底,待到了一處空曠的地方後笑著朝她們道:“蘇姑娘若是有什麼想問的,儘管問就是。”

蘇晚棠當即就忍不住道:“魏二姑娘,前段時間你跟太子殿下的傳聞是真的嗎?”

裴珞清阻止不及,隻得麵帶歉意的看向魏姩:“抱歉,晚棠是個直性子,沒有冒犯魏姑娘之意。”

“我明白的,無妨。”魏姩早就猜到會是這個問題,麵不改色道:“此事半真半假,太子殿下救我是真,至於其他的...”

魏姩腦海裡突然浮現昨夜在暗黑的林間,與太子相依相偎的畫麵,她耳尖不自覺的微微泛紅,眼睫輕顫了顫:“與傳聞有一些出入。”

似是而非的回答,蘇晚棠顯然不太滿意,欲繼續追問,被裴珞清攔住了:“有些事就是這樣,傳著傳著就變了樣,有些出入也在情理之中。”

“對了,方才魏姑娘好幾支箭落空,平日裡騎射較少?”

她邊說,邊朝蘇晚棠搖頭,後者雖有些不大情願,但看得出來很聽她的話,果然不再追問有關東宮之事。

魏姩自然知道她在替自己解圍,遂順著話道:“嗯,我很少參與這類宴會。”

裴珞清聞言看向蘇晚棠:“晚棠騎射甚佳,若是魏姑娘不介意,可與晚棠切磋一二。”

與其說是切磋,還不如說請教。

由此可見,裴珞清真的是位很善良的姑娘。

魏姩感激的朝裴珞清頷首致謝後,看向蘇晚棠:“若能得蘇姑娘指教一二,我求之不得。”

“魏姑娘客氣了,反正我們也隻是來湊數的,就當是練手了。”蘇晚棠與裴珞清極其要好,裴珞清的話,她幾乎不會拒絕。

接下來的半個時辰,蘇晚棠認真且專注的教魏姩搭弓射箭。

讓魏姩感到驚訝的是,她所教的竟與太子極其相似。

蘇晚棠也很有些驚訝:“魏姑娘師從何人?”

魏姩被她直勾勾盯著,一時編不出謊話,如實道:“殿下曾教過我。”

蘇晚棠了然的點頭:“原來如此,我就說呢,怎會與閬軍的訓練相似,手法與要領魏姑娘都已學過,隻是細節稍差和力道不夠,需要勤練。”

魏姩感激致謝,蘇晚棠就湊到她身邊,輕聲問:“太子殿下親手教你的?”

“咳咳。”

一旁的裴珞清輕咳兩聲,佯瞪了蘇晚棠一眼。

蘇晚棠癟癟嘴,往後退了一步。

魏姩笑了笑,正欲開口,便見有人過來。

幾人同時望去,隻見一對璧人正騎馬悠悠而行。

正是沈淩與齊雲涵。

齊雲涵看見幾人麵上一喜,揚起馬鞭飛快掠來,後頭沈淩一臉緊張的追上。

“涵涵,慢些。”

齊雲涵翻身下馬跟幾人打招呼:“裴姐姐好,棠棠,魏二姑娘。”

裴珞清幾人一一回禮。

這時,沈淩也下了馬,互相見過禮後,蘇晚棠便打趣道:“你二人可真是形影不離。”

沈淩溫和一笑,看著齊雲涵眼神寵溺:“今日人多,獵物也放的多,我不放心涵涵。”

齊雲涵回之燦爛一笑。

在萬千寵愛下長大的姑娘,向來不缺疼愛嗬護,即便是未婚夫如此的體貼周到,她也並不覺得有什麼特彆,當然,她也沒有忽視對方,而是大大方方接受未婚夫的愛意。

但這一幕落在他人眼裡,就是明晃晃的恩愛。

蘇晚棠忍不住嘖了幾聲,打趣道:“我說沈大人啊,今兒這麼大的彩頭,你也不去試試?”

沈淩勾唇一笑:“有蘇家大公子在,我又何必獻醜?”

他口中是蘇大公子便是蘇晚棠的嫡親長兄,十歲便紮進了軍營,四年前那一仗,還曾隨蘇大將軍出征,如今在閬軍裡已有一定的聲望。

蘇晚棠聞言高傲的揚起脖子:“你這話倒是真的。”

裴珞清見她這般,無奈的笑了笑:“是是是,晚棠的兄長最是厲害。”

蘇晚棠得意的挑了挑眉後,輕輕蹭她,小小聲嘀咕了句:“那清姐姐怎不喜歡。”

她這話聲音極小,隻有身邊的裴珞清與魏姩聽見了,前者笑容微斂,後者不動聲色的低頭,當作什麼都沒聽見。

恰在此時,再次有動靜傳來。

眾人回頭看去,見到來人皆怔了怔。

魏姩尤甚。

她看向與魏凝並肩騎行的人,心中大驚。

那人依舊文質彬彬,但與上次所見略有不同,麵色要稍淡些,眉宇間也不見溫和。

但這不是重點,重要的是他怎會與魏凝在一處!

除了魏姩,裴珞清與蘇晚棠也在瞬間變了臉色。

蘇晚棠看起來更憤怒難過些,她甚至忍不住要衝上去,但被裴珞清拉住了。

二人也看到了他們,揚鞭打馬過來。

裴珞清微微擰著眉頭迎上去:“哥哥。”

與魏凝一道的人,正是裴駱安。

裴駱安觸及到妹妹眼底的疑問,神色淡淡的解釋:“我在來的路上遇見魏三姑娘,同行了一小段。”

魏凝這時也下了馬,她規規矩矩屈了屈膝,算是同眾人見了禮。

她慣會察言觀色,見眾人神情有變,趕緊解釋道:“方才我與同伴走散,遇獵物襲擊,是裴公子出手相救,才能平安無事,多謝裴公子。”

一人麵色淡漠,一人神情坦蕩,瞧著確實不像是有什麼。

但蘇晚棠臉色還是不好看,不過礙於人多,她倒是忍住了沒吭聲。

裴駱安看到魏姩後,先是一愣,而後朝她輕輕頷首示意,魏姩亦屈膝回禮。

蘇晚棠皺眉,碰了碰魏姩:“你與裴大哥認識?”

小姑娘的醋意都快要衝到天上去了,魏姩忙小聲回她:“隻上次在齊家見過一麵,不熟。”

蘇晚棠這才作罷。

另一邊,沈淩也與裴駱安互相見了禮,二人輕聲聊著什麼。

魏凝同齊雲涵也小聲說著話。

一堆人分成幾撥閒聊,大約小半刻後,眾人也都歇息的差不多了,準備繼續圍獵。

這時,齊雲涵朝沈淩道:“沈淩,我同凝兒裴姐姐她們一起,你去狩獵吧,不用擔心我。”

沈淩有些猶豫:“涵涵...”

“放心吧,不會有事的。”齊雲涵朝他道。

沈淩知齊雲涵脾性,心知勸說不動,便朝魏凝,裴珞清幾人客氣頷首:“煩請諸位多多照顧涵涵。”

裴珞清回禮:“沈大人放心。”

魏凝也隨之微微屈膝。

沈淩這才放心離開,裴駱安也同他一道走了。

畢竟都是姑娘家,他一個男子也不好紮在姑娘堆裡。

剩下幾位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裴珞清道:“我們一起走?”

齊雲涵點頭:“好啊。”

蘇晚棠還記著魏凝與裴駱安同行而來的事,朝魏凝哼了聲,徑自翻身上馬揚鞭而去。

裴珞清笑著搖搖頭,看向魏凝:“我代晚棠向魏三姑娘賠禮,還請魏三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魏凝忙道:“無妨的,我不在意。”

魏姩綴在最後才上馬,她有意無意的望了眼身後,見某處樹枝晃動,似在回應,她心中稍安。

她有直覺,接下來定要出事!

但是,裴駱安的出現,的確是她沒有料到的。

難道他就是那背後之人?

上次從齊家回去後,她便向風十八打聽過裴家。

裴家上任家主,也就是裴老大人乃是大儒,學子遍天下,在文人中聲望最高,朝堂上大半朝臣都是他的學生,雖說現任家主裴大人遠不及父親,但裴家是書香世家,裴老大人雖已致士但還尚在,且當今又重文,裴家怎麼說都仍是奉京數一數二的高門。

更何況裴駱安已連中兩元,高於其父,前路一片坦蕩。

作為裴老大人唯一的嫡孫,世代先祖已為他鋪平一條通天大道,裴家家主之位早晚都在他手,即便是位至宰相,對裴家家主也需以禮相待。

這就相當於東宮為了登基,去謀害其他皇子一樣,本就唾手可得的東西,壓根不需要臟手。

且這場陰謀是十幾年前就開始籌劃的,那時裴家家主還是裴老大人,正是門庭若市的時候,哪裡還需要借助這些手段來高升?

說句不該說的,鼎盛時期的裴家想再高升,那就隻有宣政殿那把椅子了。

所以,魏姩不太相信,魏家背後那個人會是裴駱安。

林間太大,五個姑娘到了興頭時,便自然而然的走散了。

魏姩有意識避開齊雲涵,跟著裴珞清一行,她知道,若魏凝想故技重施,那麼一定會想辦法將她與齊雲涵湊到一處。

但一直到午時,魏凝都沒有什麼動作。

但很快,不知怎地,她竟在不知不覺間與裴珞清二人走散了。

魏姩當即就有了不好的預感。

她第一反應便是折轉回去,然就在回去的路上,遇見了齊雲涵。

對方看見她,打馬過來,問:“魏二姑娘,可有看見一頭小鹿跑過來?”

魏姩邊謹慎的打探四周,邊搖頭:“沒有。”

齊雲涵四處張望:“那頭鹿還很小,像是受了傷。”

魏姩一愣,幾息後,她目光沉沉的盯著齊雲涵:“今年的獵物單裡,沒有鹿。”

秋霧山圍獵,獵物都是提前放出來的,她今晨找風十八要了單子,裡頭並沒有鹿。

齊雲涵怔住,疑惑的眨眨眼:“我看錯了?”

“不可能啊,往年都有鹿,我認得的。”

“齊姑娘,我們回去吧。”魏姩突然語氣凝重道。

齊雲涵被她語氣裡的嚴肅震住,怔怔點頭:“好。”

然就在那一刻,變故突生。

幾個黑衣人突然竄出,劍指齊雲涵。

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齊雲涵嚇的慌了神,魏姩反應過來後一鞭子抽在齊雲涵的馬上,厲聲喊道:“跑!”

齊雲涵被她這一吼恍然回神,忙拽緊馬繩揚鞭。

可雖然躲過了那一劍,畢竟是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根本無法應付凶狠的刺客。

齊雲涵的馬受到重擊,巍然倒下。

魏姩瞳孔放大:“齊姑娘!”

就在千鈞一發時,兩道人影飛快掠來,其中一道更快些,趕在齊雲涵墜地前將其一把抓起,穩穩落在地上,另一人便默契的迎向刺客。

魏姩長長呼出一口氣,忙翻身下馬朝齊雲涵跑去。

齊雲涵驚魂不定的望著眼前的人,因為受到驚嚇一雙眼睛濕漉漉的。

魏姩便遠遠看著那人脫下外裳,動作不算溫柔的罩在齊雲涵頭上,聲音冷冽:“閉眼!彆動!”

齊雲涵果真乖乖的一動不動的立在那兒。

魏姩走過去,看了眼罩了她半個身子的外裳後,擔憂問:“沒事吧?”

齊雲涵用力深吸一口氣,搖搖頭:“沒事了。”

魏姩便偏頭看向不遠處,風十八與不知道從哪兒突然冒出來的宋淮正與刺客廝殺。

宋淮怎麼在這裡,還出現的這麼及時,是巧合嗎?

她這麼想著,便也這麼問了:“宋大人怎在此。”

齊雲涵搖頭:“不知道啊。”

頓了頓,她加了句:“不過,淮哥哥既然來了,就沒事了。”

魏姩一怔:“....?”

淮..哥哥?

“齊姑娘與宋大人熟識?”

齊雲涵此時好像已經完全不怕了,語氣如常的答道:“是啊,我與太子哥哥,淮哥哥一同長大。”

魏姩不解:“一同長大?”

“嗯,那時候北閬初立,前朝舊臣與新朝有很大的衝突,鬨得上下不得安寧,聖上為了緩和關係,便將太子哥哥送到我家,以示與舊臣和睦相處。”齊雲涵看不見外頭的鮮血淋漓,整個人都放輕鬆了,徐徐解釋道:“淮哥哥是太子哥哥貼身侍衛,自然就一起來了,直到四年前邊關起了戰事,殿下帶兵出征,凱旋歸來後才回的東宮。”

魏姩很是訝異:“竟住了那麼多年。”

前朝舊臣與新朝總不至於這麼多年還爭鋒相對?

“其實在殿下住進來的第二年,朝堂就安定很多了,第三年便有人上書請太子哥哥回東宮,但太子哥哥不願意。”齊雲涵說到這裡稍作停頓,才繼續道:“先皇後的死對太子哥哥打擊很大,與聖上至今都還沒有和解,所以那時太子哥哥鬨脾氣不願回東宮,但朝臣們又日日上奏折,聖上便強行將太子哥哥接回東宮住了一日,第二日太子哥哥就跑回來了,且還帶著那幫小暗衛連夜拆了好些朝臣的牆。”

魏姩唇角一抽。

倒是褚曣能乾出來的事。

“從那以後,朝臣們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聖上也對外宣稱太子已經回東宮,至於東宮有沒有人就沒人管了,其實後來太子哥哥凱旋歸朝時也不肯回東宮,是文武百官攔在我家門口,父親母親出來勸了許久,才將太子哥哥勸回東宮的。”

此時,那批刺客已經儘數伏法。

宋淮本想留活口,但來的是死士,當場咬毒自儘了。

宋淮牽著齊雲涵的馬走過來,冷臉伸手扯下蓋在齊雲涵頭上的外裳,聲音冰冷:“彆睜眼。”

齊雲涵聽話的閉著眼睛。

宋淮的目光在她臉上一掃而過,未作半分停留,而後瞥向牽著魏姩的馬過來的風十八。

後者會意,上前扶齊雲涵上馬後,轉身朝魏姩道:“姑娘,我們先回去。”

魏姩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

二人許是受了驚嚇,都沒揚鞭,隻讓馬徐步往前走著。

風十八在暗中護送二人回營地,宋淮則留下來處理屍身,免得嚇到其他人,引起轟動。

魏姩看著身側嬌嬌俏俏的姑娘,神色無比複雜。

她終於明白那天她求到香山彆院,太子為何會幫她了,原以為他隻是一時興起,直到今天她才知道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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