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那刺客居然和魔教有關係!
說不定還和諸侯王有聯係,怎麼想都是一場腥風血雨的開端。
廣陽王那眉頭皺得比死結還緊,在屋內來回踱步。
“王爺在擔心?”
謝時玄抿了口廣陽王剛才到的茶。
還在踱步的廣陽王當即回身,歉疚行禮:“唉,讓先知見笑了。”
“刺客竟偷偷潛入了廣陽城,幸虧暫時沒有驚擾到百姓,隻不過,沒能及時察覺到刺客的行蹤,是某的失職,還望先知不吝指教!”
廣陽王現在這尊敬如上賓的態度,對比早上那殺氣十足的王爵模樣,簡直是判若兩人。
旁觀的蒼鴻鳴看得分明。
廣陽王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稱得上是性情中人。
也怪不得皇帝願意讓他鎮守廣陽城。
這裡地理位置特殊,三教九流混雜,江湖氣息濃鬱,要是來個善於心機的官僚風城主,還真不一定能活得下來。
倒是這位沒有太多架子的廣陽王,為人親和,知錯能改,在江湖上很吃得開。
很多門派在廣陽城都有駐地。
包括天下第一情報組織百曉生。
雖然百曉生沒有明說,但蒼鴻鳴已經知道了,等百曉生冠禮後,他祖父上一任百曉生的顏老先生就要定居此地了。
當然,最主要還是因為先知在這裡,顏老先生想離先知近一點。
謝時玄抬手止住廣陽王的行禮:“不用如此,昭告命運乃先知職責。”
這句話他早上也說過。
不過,那時的廣陽王是聽不進去的,隻當又是江湖騙子在胡說八道。
“有任何需要,找我便是了。”謝時玄真心實意地回道。
命運麵前,人力難敵。
即便是先知,他能做的也真的不多。
所以。
能幫,自然是要幫的。
廣陽王更羞愧了,長歎了一聲:“蹉跎多年,終得見仙長真顏,此生無憾了。”
“我一介微末凡俗,可當不得仙長之稱,我那位友人倒是配得上。”
摸了摸手底下比他手指溫暖多的絨毛,看著自己呼出的白霧,謝時玄輕笑著搖了搖頭,像冬日的飄雪落在梅樹上,絕美如畫,卻心知不長久。
眾人相視一驚。
可以稱得上仙人的友人,是之前提及過的那位吧。
都仙人了,還不算特殊?
幾人互相眼神交流了一下。
先知總愛說他自己是什麼‘默默無聞的江湖算命先生’,什麼‘一介微末凡俗’……
誰信,誰就是傻子!
先知的預知可以完全相信。
但先知的結論,一個字都不能信!
“……”平生最愛打探情報的百曉生張了了好幾次嘴,都忍住沒出聲。
想知道就問啊。
這時候裝什麼乖巧?
站在後麵的蒼鴻鳴看到,無語地斜了他一眼,替百曉生問了出來:“先知,您的友人,也在廣陽城嗎?”
皇帝和廣陽王的目光也瞬間集中了過去。
這句話問出了他們所有人想問的。
謝時玄微微垂頭,眼神閃爍了一下,小聲低語:“他很忙,應該不會來找我。”
千萬彆來!
他可不想讓親友知道,自己是因為迷路了,才掉進這個小世界的。
雖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他想到成年禮後要承擔的責任,壓力太大,一時失誤,沒分清真實路徑和眼睛‘看到’的路徑,才走錯的。
不過,這種黑曆史,他怎麼可能會告訴他們。
謝時玄沒去管他們好似調色盤一樣的臉色心裡在想什麼,瞟了他們一眼,認真提醒道:“等下會有大雪,你們最好現在就回去。”
要下大雪了?
百曉生趕緊探頭往門外看。
偶爾有冷風吹過,但天地一片乾淨,還有黑灰的鳥類從空中掠過。
“沒下啊~”
青年眨巴著眼睛,試圖賴在這裡。
但蒼鴻鳴可不懂憐香惜玉,直接提著他的領子,把他扔到屋外:“所以說是‘等下’會有大雪!聽不懂人話嗎?趕緊走!”
皇帝和廣陽王可做不出百曉生的小孩姿態,他們也確實還有其他要事。
於是,紛紛起身,非常有禮節地和謝時玄告辭。
在離開前,廣陽王擔憂地叮囑了一句:“先知明日還是彆去西直門擺攤了。”
暗殺皇帝的魔教刺客就在廣陽城,還是小心點好。
廣陽王發狠,決心回去就下令徹查內外,看那人還能躲去哪裡。
“我定會嚴查內外!”
可不能讓這等狡詐刺客,驚擾了高人。
坐在原處的謝時玄搖頭:“無礙,擺攤照舊。”
他要融入,作為普通老百姓,要普通的生活。
至於那個刺客。
明天就迎來此世結局的人,影響不了什麼。
謝時玄的臉上沒有笑意,沉靜地抬眸看著頭頂的雲層。
人間。
就是這般來來去去。
但,不管發生什麼,這個江湖的普通老百姓在第二天早上還是要生活的,不是嗎?
“明早就能停了,說明這場雪也不大啊!讓我住一晚又怎麼了嘛,小氣的小蒼子。”被驅逐到門外的百曉生扒著門嘟囔。
當他聾了是嗎?
蒼鴻鳴盯著他。
順手抄起門邊的長劍就去追他。
“唰————”
百曉生早有預料,當即用上了輕功,飛速跨出門檻,遠離這個看上去咬人就很疼的小狼狗。
“走就走!哼!”
急急忙忙跑到院門外了,還朝裡麵瀟灑揮手。
“先知!我先走了,明早再來拜訪您啊————”
站在門口看完全程的皇帝笑著示意廣陽王,調侃道:“瞧,多活潑。”
廣陽王苦笑甩了甩袖子:“哎……走吧。”
在其他人麵前是活潑了,唯獨麵對他就是一張冷臉。
可能,這就是他的報應吧。
蒼鴻鳴站在院門外目送兩撥人離去後,那工具稍微修整了一下路邊的花圃。
是被那些侍衛砸傷的。
明明他有留手,卻沒想到,那些人比他想象的還弱。
堂堂一個皇帝,就不能找幾個有實力的護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