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走兩步,他耳朵一動,倏爾往左邊拐去。
百曉生問都沒問就跟著他拐,隻是說:“你這什麼耳朵,隔這麼遠也能聽出先知的方位啊?”
事實證明,蒼鴻鳴的耳朵確實神奇,沒走幾步就看到了他們要找的人。
場麵岌岌可危。
觀雪門的部分人在打鬥中退到了一個魚池邊,周圍建築零落,一看就是打鬥造成的。
謝時玄是客人,看上去就不會武功,大家都自覺把他護在最後,觀雪門的人在前麵阻擋那些失去理智的刀劍派武者。
衛巍雖然厲害,但雙拳難敵四手,有些還是熟人,很難下死手,不一會兒就被一群人逼到護得住胳膊護不住腿的情況了。
“叮!”
個子還沒槍高的衛觀雪斜裡一個突刺,震掉一柄直攻衛巍心臟的長劍,再回首一蕩,配合衛巍的槍重,兩相一加,直接砸退了不知名的刀客。
側身再猛地一戳,槍出快若遊龍,出其不意地把其中一個躲避慢了的圍攻武者胸口捅了個對穿。
“噗——”
抽槍時血液飛濺,離得太近,女孩稚嫩的臉上多了幾個紅點,但她的眼眸裡滲透著比霜雪還要冰寒的淩厲。
“愣著做什麼?站著拿不住槍了,可以跪著拿!”衛觀雪嗬斥了一聲明顯有頹感仿佛在等死的衛巍。
一瞬間,兩人的身份年齡好似顛倒了。
因為傷勢,手指不由鬆弛了一下的衛巍下意識攥緊了槍身。
這句話其實是他當年教衛觀雪槍法時說過的話,他說,再累也不能放下手裡的槍,站著拿不住了可以跪著拿躺著拿。
沒想到,時光流轉,這話又還給了他。
衛巍在心裡失笑。
“死丫頭……你有種!”
“你是衛觀雪!?哦,我知道了,就是你收買了百曉生對吧?”
“江湖上根本就不應該有什麼槍派,看看你剛才的招式,純純偷襲的小人!”
“惡心!槍派毫無俠義可言。”
“劍乃萬兵君子,其他武器都是下等!”
“衛巍,你玷汙了劍□□號!你不配活在這個世上!哪怕跪下求饒,我們也不會放過你的!”
哪怕剛剛躺倒了一個人,不知生死,但包圍上來的刀劍兩派也沒有絲毫退縮的跡象,甚至更加憤怒了,一個個聲討著觀雪門的每個人。
跑過來看到這一幕的百曉生:“怎麼回事?!”
他什麼時候被衛觀雪收買了,他怎麼不知道?
武功招式什麼時候還有陰險俠義之分了?
衛巍怎麼就玷汙劍神了,誰規定一個人隻能練一種武器的?
他們到底是怎麼打起來的?!
百曉生滿心不解。
蒼鴻鳴的眼裡隻看得到先知,他根本不管那些失去理智的武者為什麼出手,在他眼裡,這些都已經是死人了。
少年飛快地觀察了一圈環境,就提身一縱,躍上半空,從他們側麵樹林的頂上幾步擦了過去。
越過樹林,宛如輕盈的燕子,翩然落在最後方的謝時玄身側。
“先知,您沒事吧?”終於能摸到人了,跳下來的蒼鴻鳴攬上謝時玄的胳膊,略有些緊張。
“不用跑這麼快,我不會有事的。”
謝時玄坐在魚池邊的矮石柱上。
雖然沒有格格不入到拿著魚食去喂魚,但作為唯一能在戰鬥氛圍中坐著的人,周身的寧靜,顯然和也不太契合前方那充滿殺意的對峙場合。
謝時玄卻覺得自己這樣做很正常。
他們要打半天,再聊半天,自己站累了,坐坐怎麼了?
說過無數次了,他是先知,不是救世主。
至於那個氣焰囂張湊過來挑釁,結果被衛觀雪捅了一槍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人。
他隻能說,命該如此。
不掀開封印他都看得出這人一臉的死樣。
準確的說。
麵前的這一波人,都是一樣死期將至的麵色。
唯一可以讓他猜一下的,也就是他們會死在誰手裡了。
謝時玄連衣擺都是平整的。
“沒事就好。”蒼鴻鳴守在謝時玄身側,眼神盯著外側的打鬥以防不測,雙手垂下,袖中短劍隨時都可以出鞘。
見他們來了,衛巍鬆了口氣。
“我剛才看到街上那兩個廣陽王府的士兵飛快地跑出去的時候,就知道你們會來,看樣子,馬上廣陽王也要來了,這可真是沾了你的光了。”
衛巍現在十分感謝廣陽王因為百曉生的緣故,最近總是派人盯著他們觀雪門。
替他擋了一下攻擊的百曉生麵無表情地後撤了兩步。
“你的鍋,你自己解決。”
“哎哎哎哎?!彆!”
百曉生這一撤,對麵的劍招忽然朝頭劈來,嚇得衛巍忙回槍擋住。
“我錯了我錯了!顏公子,快替我擋擋!”
旁邊防衛的衛觀雪解釋:“他胳膊受傷了。”
隻是嚇嚇衛巍的百曉生當即回援,皺眉道:“怎麼回事?”
這群人能傷得到衛巍?
“等下出去給你解釋,先走!”
有百曉生在前方幫忙阻擋,蒼鴻鳴在後方掠陣,衛巍壓力大減,當機立斷指揮門人準備往魚池另一邊的圍牆處退。
蒼鴻鳴見他們要轉移,連忙伸出伸手去扶謝時玄:“先知。”
“彆急。”
坐在原地沒動的謝時玄輕按了下他的手背。
一時半會兒,他們還真走不了。
蒼鴻鳴的手一頓,目光像利刃一樣審視前方。
走不了?
還有誰會來?
難道,那個選在這個時機暗中挑動刀劍兩派大戰的幕後黑手會出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