沢田綱吉總是會夢到未來被白蘭毀滅的場景。</p>
每當他意識到自己在做夢, 就會強迫自己醒來——裡包恩也會幫他醒過來。</p>
人體的自我保護機製會讓他將那些殘酷的畫麵當成“不存在的噩夢”逐漸淡化,其實那些事情已經不會再發生了,就此淡化最好。</p>
但他不敢。</p>
他怕自己忘記未來被毀滅過的事實, 再次大意, 重蹈覆轍。</p>
不肯忘卻,卻又不能在友人們麵前表現出自己的痛苦,內心越掙紮矛盾無法原諒自己,表麵越是能態度自然的扮演著普通男子高中生與彭格列十代目大空首領兼容的角色。</p>
他確實在勉強自己,可是, 哪怕裡包恩為他聯係了心理醫生,最終結果也是讓他清醒的承受著痛苦更加快速的心理成熟了起來。</p>
“裡包恩, 成年人……一個合格的首領, 麵對這種壓力時, 會怎麼處理呢?”</p>
裡包恩沉默了很久, 反問他:“你不打算和獄寺他們聊聊嗎?畢竟……”</p>
你痛苦的最大症結便是未來的他們與他們親人的死亡。</p>
“你是要讓失去了生命和親人的他們強行原諒我這個做出錯誤決策的人嗎?”</p>
“清醒一點,蠢綱, 那個未來已經改變了。”</p>
“可是,我的決定確實會出現致命的錯誤,我的決策可能會導致他們失去最重要的人!我已經很清楚的知道了,首領就是要背負所有成員的身家性命前行!即使心懷美好的願望, 也要擁有比壞人更強的實力與布局能力才行!十年後的我都做不到,現在的我到底還差了多少!”</p>
——巨大挫折所帶來的成長是不可逆轉的。</p>
是摔斷了骨頭, 將那疼痛與絕望釘進骨髓,即使外表長好,內在也會時常被骨頭的碎片割傷、重複的提醒著自己犯過的錯, 然後一生都在下意識去規避相同錯誤的隱隱刺痛。</p>
“我一直想讓你意識到這一點, 但決不想你以這種方式長大, 阿綱。”</p>
“既然你選擇了這種成長方式,我也會配合你改變教育方針。”裡包恩推了推他的帽簷,沒有惡意的輕嘲,“但是,在你做出決斷後沒能力為你執行、或無法達成你的意誌卻還是愚蠢盲從、沒幫你想出更好辦法的家族成員也有錯。”</p>
“你不必把所有過錯都攬在自己身上,想必你現在也不會再說出‘如果不是我他們根本不必被牽扯進黑手黨遭受痛苦’這種天真無用的話來——人都該為自己的決定負責,你是如此,他們也是如此。”</p>
所以,不止是沢田綱吉,有著未來記憶的人,都認可了沢田綱吉的決定,先順著記憶中額外附加的、那位沢田綱吉戰勝了白蘭之後的成長方式,逐步升級著自己的戰鬥技巧、炎壓強度與相關指環。</p>
如今,他們身上隨時裝備著彭格列齒輪與常用匣兵器,同時戴著a+級寶石製造的普通火炎戒指。</p>
不用裡包恩或誰督促,大家都維持著普通輕鬆的日常,一旦告彆夥伴回了自己家,便會不由自主的進入強化訓練。</p>
戰鬥技巧,書本知識……他們都在下意識或不甘心的用一切方法變強。</p>
裡包恩並沒有告訴沢田綱吉,他的守護者們,包括雲雀恭彌和六道骸,全都在私下裡和他商量探討過加訓的方式與方向。</p>
隻是沢田綱吉受到的影響更嚴重一些——這一年來,裡包恩已經習慣了被沢田綱吉在噩夢中掙紮的聲音吵醒,然後給對方提供揍醒的特殊睡眠服務。</p>
今晚,沢田綱吉去睡的時候,裡包恩還在調查那位旅行者的情報。</p>
從對方撿到迪諾跟來意大利祓除咒靈開始,這位旅行者在意大利裡世界的知名度就在飛速擴大——直到她解決了玫瑰莊園裡盤踞著的超特級咒靈霍奇森、將玫瑰莊園據為己有。</p>
召喚隕石。</p>
消除一切相關電子與書麵證據。</p>
異象儲存在諸多西西裡人的腦海之中,卻沒有一個人能拿出讓人信服的實證。</p>
就像是這些人一起看到了幻覺,中了某種詛咒,或被不可名狀的存在支配了信仰——</p>
即使不去深究隕石事件的真假,對方拿到了尼克家族的實權、不容任何裡世界組織小覷,才是最現實的事實。</p>
這樣的人突然跑到並盛町、還完全不知道阿綱以及十代家族的存在,迅速攻略掉沢田奈奈甚至打算搬來隔壁……</p>
必有所圖。</p>
裡包恩在沢田綱吉的床頭安裝了監聽器,他則是在他的秘密基地裡戴著單邊耳機隨時關注著沢田綱吉的睡眠情況,喝著黑咖啡,苦逼敬業的熬夜調查資料。</p>
殊不知,睡著的某人已經得到了魔鬼導師動用全部人脈也調查不到的、屬於旅行者的絕密資料。</p>
那是金發旅者在提瓦特的旅行。</p>
無形無體的旅者借住在一位名叫熒的異界雙子妹妹的體內,和她一起踏上了尋找雙子哥哥空的七國遊曆之路。</p>
他以旁觀者的角度看她們平息了蒙德的龍災、封印了璃月的漩渦魔神、將眾人的心願傳遞給追求永恒的稻妻鳴神、解決輪回誕祭打破神之囹圄見證世界的遺忘與須彌的新生……</p>
他看到她從隻有派蒙與熒在身邊變得友人遍天下……她總在熱情的幫助所有人,也接受著所有人的幫助。</p>
他看到她從最初的跌跌撞撞到最後的說戰便戰,哪怕翻車死亡也能立即回到神像再次迎向強敵……她確實很特殊,因為在有神像的前提下,她是不死的。</p>
但她的朋友不會啊——可她卻永遠保持著明朗燦爛的笑容,仿佛在說所有困難都能解決掉。</p>
那是溫暖的陽光般的笑容。</p>
堅定,美麗,奇異般的撫平了紮根在他骨髓裡的疼痛尖刺與不安焦躁,讓他在獲知未來記憶一年之後的今晚,第一次輕鬆無憂的睡了個飽足的安穩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