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1 / 2)

醉瓊枝 狂上加狂 7210 字 10個月前

今日她定的菜品本沒這道。

尋了丫鬟低聲一問才知, 原來是廚房的婆子手忙腳亂,燉糊了鮮鱸魚,便臨時從院子裡扯了幾條臘魚充數。這原也沒什麼, 畢竟六殿下也很喜歡些宮裡沒有的地方特色,頻頻舉箸。

可楚琳琅清楚記得司徒晟並不喜這味道——上次他來周家,聞到這魚味就避走不及。

她突然又想起, 少時的那個“瘟生”對臘魚也是厭惡極了。

她那時可憐臭小子, 曾給他送過飯, 好像那次……送的就是燉臘魚。

瘟生絲毫不領會她的好意, 先是被那魚味熏得直嘔, 然後將那一碗魚狠狠扣在了她新得的裙上。

那次,楚琳琅難得在外人麵前嚎啕大哭——這可是她大姐成親時, 特意讓裁縫給她做的裙, 是她從小到大, 不必撿穿彆人的唯一新衣。

不過光哭如何解恨?她記得自己最後將臭小子按到了地上, 騎在他的身上,拽著他的衣領揍……

塵封的少時頑劣,也不知怎麼, 竟然在腦子裡接二連三地蹦了出來。

楚琳琅想起自己曾經將司徒大人按在地上打, 頓時直覺腦門隱隱發脹, 忙不迭起身, 想要將這盤臭乎乎的臘魚挪得離他遠些。

可還沒等手碰到盤子,便見司徒晟已經舉箸, 夾起一塊臘魚肉,從容放入了自己的口中。

吃了這一口不算,他接連夾了兩筷子,才意猶未儘舉起酒杯, 一飲而下。

楚琳琅愣了一下,馬上掛著笑,順手接過丫鬟新端上的菜,招呼眾人繼續吃。

不過她眼尖,發現立在司徒晟身後,那個叫觀棋的小廝正一臉擔憂地看著主子,仿佛他吞下的不是魚,而是什麼鴆酒毒藥……

眾人又是吃喝了一陣,司徒晟似乎酒飲得太多,有些不勝酒力,便起身方便去了。

當他出了廳堂,走到外院茅廁一隅,便再難忍受那股翻江惡心,衝著一旁樹叢,彎腰嘔了起來。

觀棋一邊拍著他的後背,一邊心疼道:“先生何必非得吃那道菜?”

司徒晟嘔了一會,站起身來,接過觀棋遞來的紫砂茶壺漱口,並不回答。

可是觀棋卻明白先生為何要難為自己,憤憤道:“該不會是她認出了您,故意用臘魚試探?”

貴客臨門,誰不用昂貴些的鮮魚待客?偏偏周家卻拿窮苦人家才吃的臭臘魚做菜,還特意擺在了先生的麵前。

這不能不叫人懷疑,這姓楚的女人……是不是發現了什麼,在用這臭烘烘的魚試探先生。

司徒晟微微閉眼,此時蔓延在口中的異味還未散去,那中滲入骨髓裡的腥味,滾湧擴散,如同漫卷暗流,一下子心中蟄伏太深的晦暗記憶衝了出來……

他須得用力按壓,才能抑壓住心中快要破繭的魔。

待將紫砂壺裡的茶飲乾,司徒晟再次舉步回到了飯廳。

飯桌上依然吃興正濃,向來健談的周隨安也不冷場,趁著酒興侃侃而談,講著他在鄉間讀書時的見聞。

也許是周隨安飲酒鬆懈後,跟在上司麵前謹言慎行的做派大不相同,一番妙語逗得六殿下哈哈大笑。

六殿下這才發現,若不談公事,這位周公子實在有趣得緊,就連對著司徒晟臭臉的謝二小姐都有了談性。

可惜司徒晟一回來,飯桌上的笑聲頓時消減了不少。

畢竟他是六殿下的少師,雖然平日多對殿下從不疾言厲色,可到底為師的身份。

六殿下有時候當著司徒晟的麵說話,也要注意些分寸的。

謝二小姐卻是有些因愛生恨,盯看著司徒晟尋思找茬,自然也沒了談笑的興致。

司徒晟仿佛並沒發現自己的出現冷場了,他隻是看向自己的桌前——原本擺在自己麵前的那盤醬臘魚突然不見了。

他狀似不經意問道:“那盤魚的味道不錯,這麼一會就吃光了?”

周隨安一聽,連忙解釋:原來方才楚琳琅也吃了兩筷子後,說味道不對,可能是臘魚存壞了,怕貴人們吃壞了肚子,便讓丫鬟端走,另外換了一大碗放了冰糖蜜餞的烤梨上來。

眾人正好談得熱火朝天,故而誰都沒在意楚夫人的舉動。

可是司徒晟聽了周大人的解釋,卻淡淡瞟看了楚琳琅一眼。

楚琳琅不動聲色,可心裡卻隱隱後悔,覺得自己畫蛇添足,或許不該撤了那盤魚。

不過這時,謝二小姐卻開始發難,冷笑著問司徒晟如此偏愛那魚,是不是臭魚找爛蝦,迂腐之人就愛那腐爛的魚味?

謝王妃今日本來就沒打算帶妹妹,是謝悠然非要跟來。

她原本以為妹妹想開了,所以不忌諱見司徒先生。沒想到她在飯桌上居然如此出言不遜!

不過司徒晟恍如沒有聽到,隻是穩穩飲酒,一副君子不與女子爭執的漠然,壓根不打算給謝二小姐什麼台階下。

謝王妃做姐姐的也跟著下不來台,臉色難堪地在桌下偷擰謝悠然的大腿。

楚琳琅可是和稀泥的高手,一看飯桌上劍拔弩張,要炸開周家的房蓋,立刻拍著手說她從連州移來的幾叢花開得正濃,若拿來做簪花甚好,請著王妃和謝二小姐去賞花,順便簪幾朵戴戴。

於是,謝王妃使勁捏著妹妹的胳膊,可算是將她拽到了後花園的暖房裡。

楚琳琅假裝去拿剪子,實則跑到外院裡避一避,讓王妃可以儘情地罵一罵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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