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寂州水利實施後,朝廷的人事任命文書正式下來了。
六殿下治理寂州水利兢兢業業,不負聖王。陛下龍心大悅,封劉淩為安王,入戶部協理政務。
而周隨安受了六皇子的保舉,也入戶部做了六品的戶部郎中。
不過聽說,身在京城,同樣是從六品的司徒晟似乎不耐吏部的事務繁瑣,向陛下請命,想要重回翰林,清閒治學。
據說這次陛下能夠扳倒泰王,司徒晟功不可沒,很得陛下賞識。
他的請調治學的奏折被陛下駁回,一路直升,從吏部打雜的文書做了正五品的大理寺少卿,輔佐寺卿審斷刑案。
雖然隻調了一品,但是這少卿可不是擺設,在這位置上曆練過的官員,若是年歲尚輕,以後升遷輕而易舉,前途不可限量。
這讓原本因為調入京中而興奮不已的周隨安有些不滿。
他乃地方通判,協理六殿下治理了寂州水務。
可調入了京中,也不過從原來的從六品變成了正六品,到了戶部裡,就是個給侍郎們打雜的文書郎中。
那司徒晟又做了什麼?不過陪著六殿下遊山玩水,又在吏部抄了幾日卷宗文書,居然一路入了大理寺。
不但品階比他高,還是握了實權,手下管著一幫人,變成可以審理大案,協查各級官員的少卿。
這讓自認為與司徒晟在伯仲之間的周隨安很不是滋味。
楚琳琅一邊指揮丫鬟裝著入京搬家的箱子,一邊開解周隨安:“你總跟人比做什麼?要比就跟自己比。你一年內連調了兩次,而且處處都比連州強,是多大的機緣?你不高興,卻鑽不痛快的犄角,也太不知足!”
周隨安如今也是品嘗到了一路飛升的暢意。
要做京官,必須得有通天的背景門路。擱在半年前,他也不敢想自己竟然會調任京城,入的還是戶部的差。
這麼一想,又是舒服了些。如今他也算得六殿下心腹,再不是飄搖野草,以後的路還長著呢,待他入京後再大展宏圖。
這麼一想,便起了興致,他舒展衣袖端坐在案前,開始撫起了琴。
自那宴會之後,周隨安被人諷刺琴技粗鄙,便撿拾起荒蕪一段時間的撫琴雅興,一有空閒就是叮當彈奏不斷。
楚琳琅正指揮著丫鬟收拾東西,嫌周隨安橫在那礙事,便讓官人去書房呆一會。
周隨安不喜歡楚琳琅這種不通文雅的俗勁兒,掃興起身道:“什麼時候不能收拾,為何不能聽我彈完這一曲?”
楚琳琅假裝沒聽見,將那琴罩在了琴袋子裡,讓丫鬟拿走裝箱,然後道:“京城召你甚急,你明兒一早便要走了,還不去書房看著小廝,帶足了文書,免得落下。”
周隨安無奈起身,慢悠悠地朝著書房走去了,一邊走一邊晃動手指,怡然自樂得很。
六殿下因為陛下有事急詔,先一步坐快船回京了。
不過謝家老太太和謝二小姐倒是沒有急著走,正好與六王妃一同乘船歸京。
因為趕上年中戶部清點賦稅,戶部急召人手,所以周隨安也得早點入京,正好搭謝家的快船,明兒就走。
楚琳琅覺得周家一家老小,不好厚著臉皮全擠人家的船,於是便分兩批,她們的行李家當,還有家眷,稍後行慢船赴京。
原本趙氏的意思,讓周隨安將胡氏小娘也帶上,可是周隨安早就厭煩了母親強按頭飲水,巴不得一人獨自上路。
沒等天亮母親起床囉嗦,他隻帶了小廝滿福,還有兩箱行李,便上船入京了。
趙氏聽周隨安就這麼一個人走了,很是不樂意,疑心楚琳琅使壞攛掇兒子先走,少不得夾槍帶棒,冷冷申斥兒媳,為何不讓她們跟著一起走。
楚琳琅覺得也得跟婆婆算算賬,不然都以為家裡是無憂的好日子。
周隨安接連調任雖然是好事,可哪次搬家不得花銀子?雖然有也有安家的補貼銀子,但都是走走形式,杯水車薪。
當初她急著賣掉連州剛到手的酒樓,折損了些銀子,家裡的吃穿嚼用都得精打細算。
所以這次便對不住婆婆,隻能兵分兩路,沒法雇傭昂貴的快船與官人同去。
其實楚琳琅還有一筆賬沒明說,那就是納胡氏小娘入門的花銷。
趙氏當初為了瞞住琳琅,偷偷將鳶兒來年女學的束脩銀子都給挪用了。
為此,從不跟婆婆紅臉的楚琳琅很是不樂意。
楚琳琅這麼一撥打算盤,趙氏罵人的音量便不自覺小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