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一時糊塗)(1 / 2)

醉瓊枝 狂上加狂 12632 字 10個月前

楚琳琅慌了, 眼看著司徒晟慢慢彎下腰,連忙支撐起身,卻看見司徒晟隻是朝她伸出手, 原來是要拉她起來。

不過琳琅覺得,他剛才想做的,未必隻是這麼簡單。

她腳受傷那會, 司徒晟沒少抱著她走來走去。

楚琳琅又不是傻子, 在這些瑣碎日常裡, 怎能感覺不出司徒晟待自己與彆人略有些不同?

她雖不能生養, 但也自知有幾分姿色, 若是男人被色相迷惑,難以違背天性, 而對她生出些好感,也是在所難免。

可她知道,司徒晟自己也該清楚,這點子好感隻在心底隱匿著就好。

若是挑破了, 不光是二人相處尷尬, 她也再沒留在這裡的理由了。

原因無他, 她和司徒晟壓根就不會有什麼結果。

一個仕途正盛的男子, 就算有些隱疾也無妨, 利於朝堂的大丈夫何患無妻?她這樣的女子,做他的通房丫鬟都會成為同僚嘴裡的笑話。

而楚琳琅雖然出身不好, 又是下堂不能生養的女子, 也並不覺得自己輕賤, 須男人來幫襯, 落得出賣色相委身於人的淒楚。

她自己能養活自己,也不想跟他這樣身份的男子有些麻煩牽扯。

既然是魚與飛鳥, 一輩子都挨不著,那就維持一段主仆君子情誼,同走一程,再各自道彆分開,也不枉他倆兒時相識一場。

司徒大人應該也懂這層意思,對她雖然很是細心照顧,卻處處止於禮數,不叫她人前尷尬。

至於私下裡的微妙,那也是他倆之間心照不宣的秘密,誰都不跟彆人提就是了。

楚琳琅一直很安於這樣的現狀,覺得這就是與聰明男人相處的妙處——彼此都知道不是對方的那盤菜,就算再饞,也守規矩不會動筷子。

可是她又覺得司徒晟其實也算不得君子,有時候私下裡就會故意犯犯糊塗。

就好比現在,他將她拉起來後,竟然堂而皇之地伸手替她整理鬆散的發髻。

楚琳琅覺得不像話,啪一聲拍掉他的手,瞪眼道:“你乾嘛?”

司徒晟拿下她的發釵,任青絲飛瀉,又伸手挽住了她的長發,若無其事道:“你頭發亂了,替你理理,難道一會要這樣出去?對了,上次你教我的挽發,我終於會了,你看看做得對不對?”

他說的上次,便是楚琳琅腳受傷時的事情。

他倆在書房裡練字睡著了。她的發釵居然還勾在了司徒晟發髻上。

那時書房沒鏡子,司徒晟手又太笨,怎麼教也教不會,並沒有幫她把頭梳好。

可現在屋子裡是有銅鏡的,就算頭發亂,也用不著他。

但司徒晟卻執意要練練手藝,拉著她的衣袖子來到了銅鏡前,讓她坐定之後,繞在了她的身後,打算拿她的秀發試手。

男人以修長的手指為梳,順著發鬢梳攏,指尖劃過時,便有種從腳跟直竄而上的微微戰栗感。

不過琳琅忍住沒動,隻是定定看著鏡子裡的影兒。

這一次,他果然梳得熟練了許多,不知道他之前是拿什麼練的手……

鋥亮的銅鏡子裡晃照出的情形,有些似曾相識。

她在新婚燕爾時也曾與郎君共理鬢發,對鏡貼花黃。

隻是如今鏡中映照的,再不是輕靈少女的稚嫩臉龐,而身邊那英俊的男子更不是她的如意夫君。

一切看來,鏡花水月得很,虛幻得就如放肆無邊的夢。

楚琳琅沒有再動,隻是透過鏡子,看那男人用拿慣了筆墨的大掌輕巧翻轉,將烏雲長發挽得很像樣子。

司徒晟一邊挽著她的長發,一邊回答了楚琳琅方才的問題:“我跟夏青雲不一樣,你不必擔心我會成家。府裡有你,我才能放心公務。若不是因為有你的緣故,我也不會與祭酒齊公儘釋前嫌,更不會有現在的機遇……”

楚琳琅知道他要為所謂的“母親”守孝,就以為他說不會成家,是守孝這兩年不能成親的事情。

所以她開口釋然道:“兩年不成親罷了,又不是一輩子不成親。我在你這時間太長,真的會影響你的聲譽。寡婦門前是非多,下堂婦也不逞多讓。你若用不慣彆人,大不了我走之前,幫大人你教出個堪用的管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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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司徒晟替她簪上發釵的時候,他挨得更近了,嘴唇似乎要貼近琳琅的耳,映在銅鏡裡,就是言語解釋不清的曖昧鏡像。

她聽到低沉的聲音在耳畔叩敲:“我原是不配擁有什麼,不能想,也不敢想。可最近,我在想,我要不要努力試一試,讓自己有個不同的出路。起碼能起奢念,留一人……”

楚琳琅覺得耳根微微起了燙,這樣曖昧的話,並不適合接,要插科打諢過去才好。

道理都懂,可是話到了嘴邊,卻微微變了樣,她輕啟櫻唇,輕聲說:“……你知道的,我不會為人妾。”

那聲音挨得更近,伴著一句低低的“我知道,你也要知,現在的我什麼都許不了你。可眼睜睜看著你跟彆人走,一時也做不到……若我不能護你周全,須得你走時,我再親自安排你離開,可好?”

伴著這看似半點都不想負責任的混賬話,她的後背終於落入到了溫暖結實的懷中……

這次的擁抱,與馬車裡那次取暖慰藉截然不同。

不再是孤寂魂靈絕望的索求,而是一個充滿侵略感的男人在向女子示好。

她能感覺到身後的男人在索求著她給不起的奢侈。

此時的她隻需嚴詞拒絕,掙脫他的無禮懷抱,打包好包裹,領著兩個丫頭跟夏青雲一起離開京城便好。

心裡這麼盤算著,琳琅慢慢轉過了頭,單手鉗住了他的下巴,一雙大眼濕漉而複雜地看著男人深邃的眼眸,然後微微探身,櫻唇附著在他的唇上……

這次反而是司徒晟的身子微微一僵,似乎又是沒料到,向來出人意表的楚娘子居然會如此反應。

不過很快,他便反客為主,將女子摟得更緊了些。

當彼此的舌試探交纏的那一瞬,琳琅還不忘自嘲,自己一定是瘋了,居然敢伸筷子夾菜了!

她是打算開口提出辭呈,可不是開口品嘗這男人的滋味。

此時再想也是一團漿糊,伴著鼻息間清冽的皂角味,還有擁吻彼此的蒸騰熱氣,理智也暫時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那日夏荷和冬雪正在院子裡晾曬被子。

過了好一會,才看見大姑娘從司徒大人的臥房裡出來。

大姑娘的發髻十分整齊,隱隱還有篦子理過的痕跡。

兩個丫頭不疑有他,冬雪突然瞥見大姑娘纖細的脖頸似乎紅了一小塊,便順口問道:“大姑娘,你脖子怎麼了?”

楚琳琅飛快地捂住了脖子,然後有些尷尬笑道:“我屋裡好像進蚊子了,被叮咬了一口……那……我回屋抹藥膏去了。”

說完,她便一路裙擺飛晃,恍如剛從油鍋裡跳出來的蛙,快步回了隔壁院子的臥房去了。

兩個丫頭依舊沒有覺察有何不對,隻是有說有笑地議論著晚上要吃什麼。

隻是過後冬雪嘀咕了一句:“哎,你說這春天還沒到,屋裡就有蚊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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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琳琅快步走回屋子,合上房門的那一刻,隻覺得心在撲通狂跳。

天啊,殺了她吧。她方才可是被附魂奪舍了?

為何沒有推開他?而是任著他摟住,甚至與他唇齒糾纏,更是讓他一路吻上了脖子。又過了好一會才如夢初醒,推開他奪門而出。

楚琳琅拿起妝台的小鏡照了照——可不是,被“大蚊子”吮了好大一塊紅!

她轉身坐在床上,甩掉了鞋子,倒在了床上靜一靜。

可是一想到方才耳鬢廝磨的情形,還是忍不住臉紅心跳。

這種心快要跳脫了胸腔的感覺,是她當初與周隨安相識時都沒有的。

楚琳琅也鬨不明白,自己怎麼會做賠錢的買賣?明知自己跟這個男人扯不出什麼好鳥蛋,卻偏還是跟他勾搭上了。

不過她非聖人,上好的男色在懷,把持不住,也是人之常情。

她努力深吸一口氣,一時在想,“許不了”是什麼意思?難道,司徒晟想要做她的姘頭?

果真不是個好東西!聽說她想離開,居然拿男色惑她,還大言不慚地告知她,他隻是玩玩,並沒有娶她,甚至沒有納她為妾的意思。

可偏偏她也是瘋了,聽他的無賴說辭,竟然覺得十分輕鬆。

不然怎麼辦?那男人的皮相太好,她就是饞了,忍不住伸筷子嘗了幾口鮮嫩的,但又不想付酒菜錢。

就是偷吃而已,若似周穆王與西王母般相好幾日,再兩不相欠各奔東西,這種偷吃,還是千古佳話呢!

男女結交,也就是起初時最美好,若成婚後長久在一起,那些雞毛蒜皮真是惱人。

司徒晟看不見琳琅的臉,倒也不急,隻道:“頭抬起來些吧,釵都快要落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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