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跟司徒晟一起前往乾州的, 還有六皇子。
太子出事,讓六皇子有些惴惴不安。
借著乾州公務的機會,六皇子私下問詢了司徒晟:“少師, 太子此番出事,會不會也怪罪到我的頭上?”
上次那安家打秋風的侄兒不小心看了太子船上的貨,那船上可都是成箱來曆不明的金銀。
也是因為這個緣故, 六皇子才狠心殺了安家侄兒滅口。
六皇子也是最近才徹底明白, 太子在剛剛徹查出來的硝石走私的案子裡, 都他娘的乾了些什麼勾當。
司徒晟倒是知道自己學生膽小, 總怕被樹葉砸死的毛病, 沉聲道:“入宮“獻荔枝”的又不是六殿下,您與此事何乾?”
劉淩一聽, 覺得是這樣的道理,這是四哥在跟太子掐架,他縮在一邊不說話就好。
不過他最關心的卻不是這個,而是他父皇此番大動乾戈的隱情:“少師, 我也是為了您好, 那件舊事……還是莫要沾染為好, 水太深!”
司徒晟頗為玩味地看著六皇子:“不妨細說來聽聽。”
六皇子探頭看了看馬車外麵, 然後對司徒晟附耳道:“你也知道, 在我的前頭,還有個三哥。滿朝文武誰都沒見過三皇子, 可父皇卻保留著他所有的頭銜, 甚至還給他保留了宅邸, 逢年過節往府中行賞, 對外則稱我那三哥病重不宜見人……”
這事兒不光是他知道,隻要是朝中資曆深些的老臣, 誰人不知?
但個個噤若寒蟬,誰也不提,不過背後卻稱那三皇子府為“鬼宅”,而這位三皇子則是鬼皇子!
六皇子繼續低聲道:“他是當年太子府的方良娣所出,不過三歲的時候卻在燈會被拐子拐走……我也是後來才聽說,三哥沒的太蹊蹺,那日方良娣原本沒打算帶著那麼小的孩子看燈會。可是當時還是太子妃的皇後娘娘卻偏偏起了興致,要帶著府裡的侍妾一同去樓台賞景。跟著那麼多的仆役,卻能讓孩子丟了!父皇當時震怒,命令搜索全城,雖然抓到了幾個拐子,可他們都說自己沒過手這麼大的孩子……那方良娣失了孩子,積憂成疾,後來也不知怎麼的就病死了。父皇從此有了心病一塊,怕是我那三哥回不來,便特意給他留了府宅封號,這找人的癮頭,每隔幾年就要犯一犯,總有辦事不利者被父皇遷怒……”
據說父皇還是太子時,與那方良媂感情甚篤,甚至愛屋及烏,寵愛那三子甚於嫡子。若是他還在,如今的儲君,可能根本輪不到如今的太子!
司徒晟聽懂了學生的意思:若以此做筏子懲治太子,到此為止便好,可萬萬彆勾起了父皇找孩子的癮,弄個甩脫不掉的差事。
時間都這麼久了,大羅神仙嗎?那孩子上哪兒找尋去?
司徒晟聽到這,拍了拍六皇子的肩膀,很是和煦地岔開話題,問了問六皇子如今當的差。
六皇子最近幾次差事都得了司徒晟的點撥,進行得很順,而且他最近也很愛喝苦米茶,直誇還是恩師提神的法子好,讓他做起事情來都精神百倍。
師徒慣例吹捧之後,六皇子終於下了車,他的連襟周隨安此番也跟著他一同前來視察水利。
趁著恭候六殿下的機會,周隨安躲在一邊不露痕跡地打量著坐在一輛馬車裡剛剛探頭的楚琳琅。
不知為何,隔了這麼久不見她,感覺她明豔更勝從前,無論發式還是衣著,都變得清雅有格調了起來。
這種讓人驚豔的感覺,恍惚又回到了與她初識的那幾年。他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見船上的清麗少女,恍如天人,相思難寐。
可惜他卻跟那些好不容易娶到仙女的窮小子一樣,一不小心,就將仙女給弄沒了……
到了乾州縣城,司徒晟與六皇子一行人分彆後,便與李大人他們公乾去了。
而何夫人就在縣城的茶樓擺下了茶麵,款待一下楚琳琅。
除了感激她在生意上的指點外,作為閨蜜的何夫人很操心失婚好友的婚姻大事。
這次何夫人約了琳琅出來飲茶,順便還當了回媒人,要給楚琳琅說親。
在何夫人看來,琳琅品貌都是一流的,隻是聽她那前婆婆趙氏跟人私下說,楚琳琅其實不能生養,連女兒都不是她生的。那麼不能生養這一塊,在改嫁的問題上就有些要命了。
可若找能個有兒有女的鰥夫,豈不是正好兩全其美?
正好她夫君有個表弟,年過三十,前妻生了三兒兩女,家道殷實,在表哥李大人的手下做小吏,也算旱澇保收。
他以前也是在連州跟隨表兄李大人,自然認得連州一枝花的楚琳琅。
這白嫩嫩的楚娘子,當初可是連州官吏常常豔羨的一景呢!
都道周隨安好大的豔福,娶了這麼一個貌美又能乾的嬌妻。
聽聞她跟周隨安和離了,正好成了鰥夫的表弟立刻央著何夫人做媒,跟楚氏娘子提提。
聽何夫人這麼一說,楚琳琅勉強在李大人身後跟著的一串黑不溜秋的官吏裡,對號了那麼一個。
趁著何夫人說她表弟家產的功夫,楚琳琅趕緊給她倒了一杯茶,忙不迭道:“先是謝謝夫人想著我,可是我現在還不想再嫁。”
何夫人怪道:“為何?你難道還想在侍郎府上當一輩子下人?”
說到這,何夫人心念流轉,試探道:“難道您已經有了合適的人選?該不會是……司徒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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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今日出門特意穿的高領子的衣,滿脖子的蚊子印也藏得妥妥帖帖,何夫人應該看不出破綻來啊?
她連忙不自在地整了整衣領子,乾笑著擺手:“夫人您怎麼這麼說……可是聽到誰在亂嚼舌根?”
何夫人倒是沒有繼續說下去:“我也是亂猜的,不是他最好!彆怪我這個老姐姐囉嗦多事。我也是擔心你!你這個歲數,可彆在沒指望的事情上浪費大好年華!”
楚琳琅勉強找個理由:“你也知我,我是比較挑相貌的,不好看的,我也看不中。”
何夫人覺得楚琳琅太淺薄了,還是沒有嘗夠生活的心酸:“什麼潘安相貌,三個月的豬油飯就全撐成天蓬元帥。那好看的,有幾個能靠得住的?周隨安倒是好看,你能守得住嗎?”
楚琳琅難得能被人懟得啞口無言,一時也說不出話來。
因為周隨安的確是因為樣子長得好,才生出朵朵爛桃花。
何夫人看楚琳琅無話可說,覺得今日這媒還能有望,於是再接再厲道:“我家大人的表弟可就不一樣,是個正經過日子的,可乾不來那些貓狗勾當!”
說到這,她又壓低了聲音,貼著楚琳琅的耳說:“你可曾注意,他的鼻頭生得老大了,今年三十有四,正是男兒頂用的時候。若再老些,就得像我家那老東西一樣,撒尿都要淋濕腳背,屁用不頂了!你也是嫁過人的,我也不妨說透些,這燈一吹,就得看男人是否得用。不然嫁過去,也是年輕守活寡!你看是不是這個道理?”
不虧是出身鄉野的官夫人,嘴一張,可沒有那些高門夫人的顧忌。
何夫人對於婚姻一道,向來是力透紙背,撈乾貨來說。
楚琳琅又是一個無言以對,嗬嗬尬笑。
何夫人看她就是不能領悟,便再接再厲道:“就說你的那位東家,樣子倒是長得好,可是我看啊,問題大著呢!當初在連州時,我家那位為了逢迎殿下,特意找了幾個貌美年輕的歌姬作陪。你彆看六殿下人乾瘦了些,行事卻無礙。可那司徒大人,連瞟都不瞟一眼,我家老東西以為他挑剔,不喜風塵女子,又在家裡的丫鬟中挑了兩個俊俏的送去,還是被司徒大人給轟攆出來了。”
楚琳琅聽到這,倒是有些上心,問:“那……後來呢?”
何夫人歎了口氣:“彆提了,我家那老東西也不知聽了誰的勸,以為他好男風,又弄了兩個清秀的小官兒送去了……”
楚琳琅默默倒吸一口冷氣,一邊飲茶壓驚一邊怯怯問:“他……留下了?”
何夫人飲了一杯茶,附著楚琳琅的耳悄悄說:“司徒大人退了小官,見了我家老東西指著他說,知府大人若是這麼愛送人,不妨自己洗乾淨了來陪。”
楚琳琅聽了,差點將剛入口的茶噴出來。
她還真不知,司徒晟的口味竟然還這般博雜。
何夫人看她笑,自己也笑了,小聲道:“你如今在他府上,應該也清楚這位大人不近女色,連個人味都沒有,所以這男人還真不能光看著外表啊!”
嗯……楚琳琅心道:她還真沒看出司徒晟不近女色,最近他可是纏人得厲害,可每次惹得她烈火焚身,情難自禁,偏偏就是不走最後一步。
難道……何夫人猜對了,他之前花樣百出,偏沒有乾貨,是有心而無力?
何夫人也看出了楚琳琅沒看中自家表弟,不過她依舊不減當媒婆的興致,滿不在乎道:“你看不上這個也不打緊。京城地界倒是好找婆家。下次,我再給你尋個樣貌周正的。”
楚琳琅想敷衍一下,於是接道:“好啊,若是姐姐你能給我尋個好的,那我就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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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琳琅正喝茶,聽到這熟悉的聲音也是嚇了一跳,這次沒忍住,一口便噴了出來。
而這一口也是沒浪費,正好噴了踏步邁入雅間的人一身。
楚琳琅嘴捂著帕子一看,哎呀,肥水不落外人田,這一口水全都噴到她家大人的身上了!
楚琳琅不想跟他說那些沒有的,便想敷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