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第六十八章 興趣。(1 / 2)

康阿爺和阿蚌走了, 殿內又安靜下來。

天色不早了,但珠珠沒有一點困意, 她看了看窗外半落的天光。準備去靜室打坐一會兒。

她這麼想著, 但剛一起身,就感覺肺腑又開始躁動起來。

“……”

日的。

她體內這妖火一燒起來,比一日三餐的點都準時。

珠珠不由心煩意亂, 打坐也不想打了,跑回內殿爬到床上, 把自己的小被子翻出來蒙住臉,然後平攤在那裡躺屍。

珠珠躺在那裡, 肚子在燒,肺臟在燒,喉嚨也在燒。

她平躺不住, 就開始左右翻身,這下好了, 她又感覺自己變成了一張煎餅,被攤在油鍋上烙來烙去。

珠珠心情一下糟糕透頂。

就在她暴躁地想毀滅世界的時候, 心口突然傳來一股微微的清涼,伴隨著柔和的聲音:“怎麼了,不舒服?”

“……”珠珠心裡突然升起一股細微的情緒,那種感覺就像她小時候手欠玩蠍子卻被蠍子夾到、爪子被夾成小胖豬蹄,她仰頭哇哇大哭的時候,娘親聞聲趕來,會把她抱起來溫柔哄。

珠珠說:“我好熱。”

少女的聲音凶巴巴,但又憋不住透出一點委屈。

“大概是妖火燒的。”符玉說:“忘川之水在你體內,你身體裡的力量太不穩定了。”

珠珠說:“我試過拿冰塊來啃,一點用都沒有。”

“那點冰太少了, 不管用,等將來想想辦法,尋一塊萬年玄冰來,雕成張床塌,你在上麵睡一陣,大約能好些。”符玉想了想,輕聲說:“我先放些涼氣給你,你捂著我,我給你冰一冰,解解急。”

珠珠把心口衣領外垂著的紅玉拿起來,握在手心,果然感受到一股更清晰的涼爽之氣。

珠珠滿足地呻.吟一聲,雙手抱著玉,像發燒時候敷涼貼一樣把它貼在臉頰蹭一蹭,彎眯起眼睛,雙腿不自覺蜷縮起來,足丫自然放鬆,更像一頭撒嬌的小獸。

符玉心裡不知有多憐愛,摸了摸她的頭。

珠珠感覺有種無形的風似的力量輕輕撫摸她的頭發,她勉強睜開一點眼睛,軟趴趴問:“是你嗎?你可以化成實體了嗎?”

符玉溫柔說:“不能化成實體,隻是玉裂開了,我的力量能放出來一些,透透氣。”

少女沒再說話,把它捧起來,自己翻了個身,像隻翻殼的小烏龜趴在那裡,鮮明澄亮的目光望著它。

她的臉蛋白皙瑩潤,像某種飽滿甜滋滋的水果,一抿起嘴巴來,嘴角外的兩腮就會自然陷出小小的酒窩。

符玉戳了戳她的小酒窩,珠珠鼓起腮幫子,酒窩就消失了,而等它把手一收回去,她又把嘴裡那口氣放掉,小小的酒窩又顯現出來,讓它再去戳。

這麼來回玩了幾下,符玉忍不住笑了,拍拍她的發頂。

頭發被輕柔拍拍著,一點都不痛,還覺得像爹娘拍繈褓哄小寶寶睡覺,有點犯困。

珠珠突然想,它要是能變成人就好了。

“!”

這實在是個前所未有的念頭,珠珠想到這裡自己都愣了一下。

九重天萬物有靈,但不是所有的生靈都能化出人形的,當年混沌開天地,傳說捏出來的第一個生靈就是“人”,既有實際意義、又很有象征意義,因此無論什麼種族,如果修為有成,總會先化出人形——畢竟大家原型千奇百怪,碰麵總免不了一些麻煩誤會,後來大家就乾脆習慣全化成人形,大家表麵上都是人模人樣,說話辦事也方便。

器物無心,本就是最不好化形的,甚至比小花小草成精化形都難,符玉活過那麼多,要能化形早化了,這麼多年都沒有化形,說明已經不是單純時間修為不足的問題了。

珠珠抱著玉,正想開口,就聽見腳步聲,內室殿外傳來容寧低低有些怪異的聲音:“小姐…魔族的飛鐮王求見。”

嗯?大半夜的,來求見她乾嘛?

珠珠本想說的話被打斷了。

符玉體貼說:“是不是有事,去看一看吧。”

珠珠不高興地撓了撓頭發,把符玉抓回手裡。掀開她的小被子一下坐起來。

她站起身,扯過旁邊衣架的外袍隨意披在身上,才往外走去:“叫他進來。”

暖閣裡,飛鐮王低頭跪在地上,聽見門口珠簾響動,他餘光就見少女身披寬大的紅黑外衫,像一道冰冷的風掠過他,拂袖斜坐在羅漢榻上,懶洋洋說:“怎麼了?”

她的姿態是極散漫、懶怠的,像一頭趴在那裡懶散晃尾巴打盹的凶獸,但你很清楚地知道,隻要她想,她隨時都可以暴起輕易將你撕得粉碎。

“你最好有大事,否則大半夜打擾我,我…”

少女冷漠的目光下落,當落在他受傷的左臂上,聲音突然頓住。

飛鐮王心裡一陣緊張。

修為高深的強者大多有那麼些怪癖,尤其是妖魔兩族,性情更為暴烈殘酷,飛鐮王不敢說自己是個和善人,但他發誓自己真是那一群瘋子同僚裡寥寥的正常魔了,他性格正常、魔品正常、愛好正常,在封地收的賦稅都如實上繳,兢兢業業為魔帝陛下征戰辦差,收的美人侍妾也都該給吃給喝從沒搓磨過…所以這…這種事,他也實在是第一次乾啊。

剛才跪在這裡,他心裡就打起退堂鼓,暗暗後悔自己隻聽魅女一麵之詞太衝動了;等小妖王走進來,他更是後背寒毛瘋狂倒豎…

——可當他一抬頭,就看見她澄戾含波光一樣的眼睛

……他的心又突然砰砰跳了。

飛鐮王來之前故意拿鐮刀在自己左臂割了一記,匆匆包紮一番就趕緊趕來求見,此刻傷口已經浸紅白布,血水滴答滴答滲下來,在地上的絨毯洇開一小片。

飛鐮王注意到,少女的目光落在他手臂被洇得血濕的白布處,就定定盯著,不動了。

“!”

飛鐮王大喜過望。

就在這時,站在博古架邊那霞丘國的世子突然開口:“小姐,飛鐮王負傷請見,形容狼狽,不如請您開恩先叫他回去處理傷口。”

飛鐮王:“!!!”崽種爾敢!

飛鐮王立刻說:“這不過是小傷,小的無礙,小的…”他一咬牙,單刀直入:“小的確有要事求見大王,懇請大王屏退外人。”

珠珠聞到新鮮的血味。

她是妖,以前這種血腥味對她無關痛癢,不覺得香也不覺得臭,但現在不一樣,這種氣味在她聞起來變得非常有吸引力,就像餓了好幾天的乞丐看見一盆噴香四溢的烤豬蹄。

為了減少這種影響,珠珠現在都不怎麼親自動手,就算要殺人也是一氣兒乾脆利落燒掉,儘量不見血……但這個魔族青年居然淌著血不知死活跑來她麵前,她就很難把自己的眼神拔開。

珠珠直勾勾盯著那片血布,想象著裡麵傷口血水淋漓的情狀,耳朵裡飄過容寧和飛鐮王的話。

她腦子反應了一會兒,才漫不經心說:“哦,什麼事?就這麼說吧。”

“這…”飛鐮王結巴:“也不是什麼事,是…是小的新得了一件寶物…想私下獻給大王…”

珠珠根本沒當回事。

到了她這個修為,除非是拿把荒古神器出來,尋常的奇珍異寶對她和磨牙棒沒什麼差彆,她耐性不好,直接說:“不用,你直接拿出來。”

珠珠說完,卻沒見飛鐮王動,她乜眼瞧去,就見這魔族青年額角滲出汗珠,臉漲紅,還在那裡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這是搞什麼?

珠珠徹底失去耐心,想拍桌子,才發現自己手裡握著符玉,趕緊把手收回來,罵道:“不拿就滾,再廢話嘎了你!”

符玉忍俊不禁。

飛鐮王瞟一眼那邊的容寧,一狠心,從袖子裡把東西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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