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清霧很意外，昨天和他視頻的時候，對方說在忙導師的項目，可能趕不回來給她慶生了。
她有點失落，但也理解，他們相距幾千公裡的距離，時差都隔了十多個小時，隻能安慰他不要緊，要專注學業。
反正她有很多個生日，通過視頻和他一起慶生也是不一樣的體驗。
可她剛安慰好自己，沒想到祝衍之會在今天出現在這裡。
“你的眼睛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祝衍之沒立刻回答她，他略微慌張地低頭看了一下手表，似乎鬆了一口氣。
“還沒到十二點，差點就錯過了。”
“霧霧，十九歲生日快樂。”
他微笑著看她，聲音很輕很溫柔。
祝衍之想給她一個驚喜，跨越幾千公裡，隻是想親口對她說生日快樂。
他們每年都在一起一起過，今年當然也不會例外，隻是沒想到這個生日確實和以往完全不一樣了。
他們在祝衍之五歲生日時相遇，在晏清霧十九歲生日時錯過。
“謝謝之之，你能來就是我收到的最棒的生日禮物。”
晏清霧在祝衍之麵前從來不會掩飾自己的心情，她眉眼彎彎，笑容明媚開朗。
“你什麼時候到的？怎麼不給我打電話？”晏清霧關心道。
“是不是等了我很久？”
祝衍之搖頭，撒了謊：“沒有等很久，你手機關機了。”
此刻聽到她關心的話，既甜蜜又悲傷，祝衍之突然覺得茫然和無所適從。
他人生第一次產生了退縮的想法，最終還是遵從本心，詢問本人：“你室友說你……和男朋友出去約會了……”
他從晏清霧室友的口中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第一反應是不相信，也不敢相信。
在晏清霧回來之前，一直抱著僥幸心理，直到看到她挽著那個什麼風的男生的手，出現在他的視線中。
他的心臟驟然被一雙大手狠狠抓住，緊接著是密密麻麻的刺痛，他快要不能呼吸了。
然而當晏清霧看向他的時候，他卻沒露出任何異常，她看向他的眼神亮晶晶的，渾身洋溢著驚喜和幸福。
今天，是他的女孩十九歲的生日。
幸好她在今天結束前回來了，要不然他就要錯過她的生日。
當親口送上祝福之後，祝衍之沒忍住想要確認那個明顯的事實，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執著，或許想親口聽霧霧說吧，又或許抱著最後一絲僥幸。
這次，幸運之神沒有降臨。
“對，剛剛送我回來的那個男生就是我男朋友，叫薑緒風，改天介紹你們認識。”
“早知道你回來了，我就不和他去遊樂園了，你一定等了我很久。”晏清霧很愧疚。
她不是瞎子，看不到祝衍之眼中的疲憊，依她對竹馬的了解，他一定等了她很久，可恨她的手機因為拍了太多遊玩照片，自動關機了。
“你吃飯了沒？”晏清霧看向他，然後愣在了原地。
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祝衍之。
在她記憶力，少年一直都是意氣風發，從小到大都是無數人的白月光，優秀、驕傲、有禮、帥氣……所有美好的詞彙疊加在他的身上都不違和。
可現在，祝衍之渾身透露出脆弱，他的眼神濕漉漉的，像是被拋棄的小狗。
“霧霧，不要我了嗎？”
晏清霧不知所措，心底陌生的情緒隱隱鬆動，但很快被某種力量壓了下去。
晏清霧飛快想要抓住什麼，思緒被頭頂手心的重量和溫暖打亂，然後她聽到了祝衍之略帶笑意的嗓音，低沉悅耳。
“霧霧你真是個呆子，剛剛跟你開玩笑的。”
“我吃過飯了，太晚了你先回宿舍吧，我也累死了，回酒店休息了。”
“不要熬夜，知道了嗎？”
祝衍之囉囉嗦嗦叮囑，明明比她小幾個月，卻總是操著哥哥的心。
晏清霧盯著他，似乎想要看清楚他內心的想法。
他沒有任何異樣，剛剛的脆弱好像是她的錯覺。
祝衍之擅長等待，同樣也擅長掩飾自己真實的情緒，在昏暗的燈光下，掩藏住自己的脆弱很容易。
“回去吧，霧霧。”
祝衍之推著她進入了宿舍大樓，笑著和她揮手。
晏清霧被迫回了宿舍，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轉身的瞬間，那個笑著的祝衍之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強撐著看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
他十九歲那年，失去了他最珍貴的寶物。
那天生日之後怎麼樣了？
晏清霧記不太清了，她的記憶總是很混亂。
她陷入回憶的這幾秒，祝衍之側身不著痕跡地將她和薑緒風隔絕開來，像是隔絕什麼臟東西一樣。
他的聲音沉靜平穩：“我沒怎麼聽霧霧提起過你，倒是經常在電視裡看見你。”
祝衍之漫不經心的回應，簡單兩句話，看似溫和，實則都在抨擊對方。
你在霧霧心裡沒那麼重要，彆給自己臉上貼金。
你是誰，我也不在意。
薑緒風明顯聽出來他的潛台詞，冷靜的假麵難以維持，強撐著一口氣：“是嗎？我倒是經常聽霧霧提起你這個像家人一樣的……弟弟。”
勝負欲上來了，他莫名想要爭這一口氣。
晏清霧眉心微皺，她感受到薑緒風對祝衍之莫名的敵意了。
她正要反擊，祝衍之就懟了回去：“對啊，我是霧霧最重要的人。”
“你有什麼指教嗎？”
薑緒風被堵了回去，腦子瞬間清醒。
他沒有任何立場，除了前男友的關係，他和晏清霧沒有任何聯係，用什麼身份指教身為竹馬的祝衍之呢？
從前沒見過對方，現在沒有資格。
祝衍之輕輕鬆鬆，就在薑緒風心口插上一刀，順便嘲諷一下他前後不一的言行。
【哇……這就是高手過招嗎？長見識了。】
【祝衍之好會說啊，溫和又犀利，我要陷入他的魅力了。】
【護短竹馬欸！安全感爆滿。】
【薑緒風到底在乾什麼？看起來像是在吃醋啊。】
【這是什麼雄競場麵，我就愛看大帥哥為了大美女打起來的樣子。】
【完了，看來薑緒風要吃回頭草了，那我甜甜怎麼辦？】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沒有人出頭。
還是喬薇雨硬著頭皮開口，強行轉移話題。
“好羨慕你們有青梅竹馬啊。”
她的羨慕是真心誠意的，有人撐腰的感覺可真爽啊。
時宜反應過來，迅速找存在感，她要不知不覺讓周楚岩和自己綁定。
她挽起周楚岩的胳膊，抬起下巴，語氣嬌矜。
“我也有竹馬，在我心裡，楚岩哥比祝衍之帥氣一丟丟。”
周楚岩的心神都牽掛在阮甜甜身上，被時宜抓了個正著，他不著痕跡地掙開她的手，然後小心翼翼觀察阮甜甜的反應。
晏清霧微微挑眉，這她就不同意了：“我覺得我的竹馬更帥氣。”
護短的祝衍之，真的酷斃了，完全不需要她的發揮，直接錘爆薑緒風。
薑緒風總是找存在感的的行為真的讓人倒胃口。
即便沒有護短行為，單獨從顏值上比較的話，晏清霧仍然覺得祝衍之更加帥氣。
周楚岩是男主，樣樣都是頂配，他屬於桀驁、不羈的帥
氣，是天生自帶疏離感的霸道總裁。
而祝衍之屬於精致的長相，有種雌雄莫辨的美，卻絲毫不顯女氣，身上的壓迫感和疏離感讓人覺得高不可攀，卻又帶著致命的吸引力。
反正，晏清霧就是覺得祝衍之從各方麵比周楚岩更勝一籌。
薑緒風見晏清霧完全不搭理他，突然有種自己是跳梁小醜的錯覺，發現自己剛才是瘋了才會在意祝衍之的出現。
有時候，無視也是最有效的打臉。
而與他相反，聽到誇獎的祝衍之，眼眸裡帶著笑意。
“都帥都帥，我們男嘉賓有一個不帥的嗎？各位大美女。”
徐則行發出爽朗的笑聲，他將所有人給誇了個遍，巧妙地避開了一場大戰。
喬薇雨看著場上的交鋒，心驚肉跳。
她真的怕嘉賓們打起來。
“你們從出生就認識嗎？”俞念之才不管這些，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更多的信息。
其實，她本人也支持晏清霧的想法。
祝衍之這個男人，讓人驚豔。
不過她無意加入青梅竹馬的大比拚中，會顯得自己太過諂媚，即便她承認對祝衍之有點想法。
“不是，之之是五歲時搬到我家隔壁的。”
晏清霧脫口而出。
“哇，之之是祝衍之的小名嗎？”
阮甜甜發現了華點，也加入了好奇寶寶隊伍。
“啊？對。”
晏清霧乾巴巴地應了一句，一不小心就說漏嘴了。
“霧霧和之之，你們的小名好可愛。”喬薇雨適時加入。
晏清霧和祝衍之不置可否，都輕輕點頭，算是回應了對方。
“要不要猜一下職業？”祝衍之雙手交叉，閒適自在，優雅中帶著矜貴的氣質。
“要猜！”
俞念之很積極，她笑起來時虎牙尖尖，非常俏皮可愛。
“是ceo？”時宜猜測，祝衍之給她的感覺和她的哥哥有點像，而且她總覺得在哪裡聽過這個名字。
祝衍之搖頭：“不是。”
“不是嗎？”時宜很意外。
徐則行踴躍發言：“是模特嗎？你身材很好。”
這是來自男人的肯定。
“不是。”
晏清霧看著他們一頭霧水，知道詳情的她默默喝水，享受著知曉謎底的樂趣。
“可以給點提示嗎？你的工作地點在哪裡？”
阮甜甜也加入其中。
“可以，之前在M囯紐市，接下來工作重心會在京市。”
祝衍之回答。
“跨國集團啊。”
阮甜甜思索：“或許是金融方麵的嗎？”
“不是。”
“或許是演員？”
“不是。”
“是律師吧。”
薑緒風忍不住開口。
祝衍之看向他的目光淡淡的：“你猜對了。”
“我是一名律師。”
“你和律師很搭。”俞念之恍然大悟，她怎麼沒想到呢。
阮甜甜附和著點頭。
一絲不苟、邏輯清晰、沉穩，看起來就是個讓人信任、且業務能力超強的律師。
“薑緒風，你不愧是學霸，一猜就中。”俞念之誇讚道。
薑緒風微抿了唇，沒說話。
他其實是聽晏清霧提起的。
“不知道你在哪裡就職呢？”
聽到他的職業，時宜第一反應是不太相信，祝衍之給她帶來的感覺遠不止於此。
“我在遠航任職。”
遠航律師事務所，國內鼎鼎大名的律所，雖然創立時間不長，但在短短幾年內異軍突起，一躍成為律所中的翹楚，因連續打贏了幾場國民關注度極高的大案件，讓其聲名遠揚。
所以，即便不是行內人，對這家律所也略有耳聞。
【精英竹馬。】
【祝衍之好厲害。】
【節目組挑選的嘉賓都很優秀。】
【大律師和漫畫家，有種破次元壁的感覺。】
【不過總覺得祝衍之應該更牛逼一點。】
【在遠航律所上班還不牛啊，我是法學生，我的夢想就是入職這家公司啊，可惜篩選條件太嚴苛了。】
【律師的話，其實和我們一樣，都是打工人吧。】
晏清霧腦子轉得很快：“大家有業務需要的話，都可以找之之。”
“熟人可以給你們打折。”
今天也是積極為竹馬拉業務的一天。
晏清霧想著祝衍之以前的客戶群體都在國外，趁著戀綜的熱度，可以多打打廣告。
免費的巨額流量，不蹭白不蹭。
祝衍之很想告訴她，不必操心他的工作。
他很有錢而且預約的客戶都快排到明年了。
但看見她興致勃勃的模樣，他主動接茬：“……歡迎來遠航來找我。”
在晏清霧鼓勵的眼神下，祝衍之自我推銷的非常自然：“我專業能力強，擅長刑事辯護和解決經濟糾紛。”
他們一人拋梗，一人接梗，頗有默契。
“行啊，不過我還是儘量不去。”徐則行笑著答道。
一聽到律師，下意識的就是惹上麻煩了，而且刑事辯護誒，一聽就很刑。
“那拜托祝大律師了。”喬薇雨厚臉皮應承了下來，她的創業公司有很多法律谘詢的問題，能夠搭上遠航這條大船，百利無一害。
祝衍之朝她頷首：“隨時歡迎。”
聽到祝衍之的職業，阮甜甜壓抑不安的心情放鬆了很多。
比起家世、發展空間的話，她覺得祝衍之要略遜於周楚岩和薑緒風的。
這個社會很現實，光有顏值怎麼夠呢？
俞念之也認為律師這個職業看起來高大上，本質上就是一個普通社畜，說不定還得零零七。
知道了祝衍之的職業之後，俞念之對他的濾鏡有點破碎，但還是非常欣賞他那張臉的。
時宜聽著他們的交談，某些記憶一閃而過。
“我想起來了，遠航創始人之一好像也叫祝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