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澈對於天子關於男女之上的事,似乎沒有半點興致。剛開始點了天子一句,讓天子把心思都放在棋局上,結果天子置若罔聞,盯著那邊的女子看,他也就不再在此事上多說了。
“多謝陛下厚愛,隻是臣這裡清苦,彆白白的耽誤了那些宮人。”
元徵笑了,“阿叔說笑了。”
他說罷,將一顆棋子擺放在棋枰上。
“朕曾聽說阿叔在修道。原本朕以為阿叔隻是對這些有興趣,但是今日看來,阿叔是真的專心於此道。”
元徵拈起一顆棋子,思索元澈的棋路,“阿叔,這世間可是有很多比修道還有意思的事。”
說罷,手中棋子落在了一個位置,吃了元澈兩子。
元澈含笑不語。
明棠從屋子裡出來,倒頭就吸了一口涼氣。屋子裡火塘和爐子都燒的火熱,人待在火前很暖和。可一出來,刺骨的寒冷鋪麵而來,凍的夠嗆。
明棠把自己用力的往衣袍裡縮了縮,不願意回去。
方才元徵那話是對元澈說的,但聽在她耳朵裡,就是很不舒服。這裡沒有宮裡的那麼多規矩,她和元徵說一聲就出來了。
那邊的老仆過來,見她雙手都插在袖子裡站在廊下,挑了一個提在手裡的提爐給她。
“小娘子拿著,好暖暖手。”
老仆道。
明棠接過來,口中不停道謝。老仆連連擺手說不敢。
家裡來了貴客,天子脾性說小不小,老仆每次替元澈過來辦事,都頗有些提心吊膽。天子身邊的這個小娘子,生的貌美,但脾氣卻是貴人裡難得一見的和氣。和誰說話都是和顏悅色。
老仆忍不住道,“小娘子怎麼不到屋子裡?外麵冷,容易凍出傷寒。”
明棠笑著謝他好意,“我就是想要出來透透氣,屋子裡頭悶久了,喘不過氣。”
老仆點點頭,莊子上的人不多,原先隻有一個主人的時候,他們幾個人堪堪夠用。現在天子來了,就有些人手不足。
老仆身上還有事,和明棠說幾句話之後,就要去忙活了。臨走之前叮囑明棠一定要及時回屋子裡去。
這山裡頭可比山外要冷的多。一不小心,就要凍病。
這話老仆平日裡不敢說,但見小娘子脾氣好,對他們這些人也是和顏悅色輕聲細語,看著和對貴人們沒有太大區彆,忍不住就提醒了兩句。
明棠再次謝了老仆的好心,說自己待會就回去。等老仆離開之後,四周就徹底的安靜下來。
她抬頭看屋頂。雖然雪停了,但日頭還沒出來,天上灰蒙蒙的。沒有半點出日頭的樣子。
明棠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屋子,門板是百年老木,老厚一張。將內外隔絕。就連屋子裡頭棋落棋枰的聲響也聽不到。
她左右看看沒人,盯著院子裡的雪。一腳踩了上去。
這片雪地兩三天了沒有人走,因為元徵看著門前白茫茫這麼一片,覺得有種白雪紅梅的文人風雅。所以下令不讓人動。
她一腳上去,頓時把厚厚的雪地就給踩了個窟窿。一腳已經下去了,她另外一隻腳跟著來。這片地方沒有被人涉足過,踩起來就更加有滋有味。尤其腳踩下去發出的輕微的呲呲聲響。
明棠如今身上套著男人的衣袍,腳上也是小鹿皮做的皮靴。東西都不是新的,但做工足夠好,完全感受不到外麵的寒意。
她低頭下去對著雪地裡踩,把雪地裡搞出個花樣出來。
元徵下完棋,從屋子裡出來找她,就見著她兜著兜帽,手裡提個爐子,來來回回走。他看她腳下,原本完好的雪地上被她踩出了一個碩大的老鼠頭。
那老鼠頭還和他以前看的不一樣,瞧著大頭圓耳的。竟然還有幾分喜人的憨態和滑稽。
元澈也是頭回見,多看了兩眼,見到元徵悄悄的下去,順著她踩過的地方,繞到她的身後。接著彎下腰,飛快的從地上團了兩大塊的雪,撲簍一下,全都砸到她頭上去。
明棠冷不防挨了這麼一下,回頭就見到元徵大笑的臉。
這個年歲的少年人,像是要懂事了,但還沒懂事。滿腔的歡鬨,和孩子還沒有完全的脫離關係。她也絲毫不甘示弱,揚起一捧雪砸到了元徵的身上。元徵對此絲毫不在意,又鬨過去。
兩人嬉嬉鬨鬨,比在宮裡還要放得開手腳。
過了小會,明棠就感覺到內裡的衣裳濕了。
冬日裡寧可多穿,也彆少穿,穿得厚厚實實,安安靜靜待著的時候還好,跑動時間久了,渾身上下的就開始冒汗。明棠隻覺得脖子後麵壓著一層涔涔的水。冬日衣袍力求保暖,內裡散發的體熱沒有散出去,全都一股腦的兜在衣服裡頭。
她才想要停下來,元徵鋪頭就給她送了一捧雪。
半大的少年力氣十足,那兜雪頓時就把她撲了個滿頭。還有雪貼在衣襟上,被體熱一烘,就化作了雪水從衣襟流進去。
把她給激的一激靈。
“陛下。”原本袖手在旁邊靜靜看的人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