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伸在半空,見她踟躕不上前,又道,“筋骨上的傷,可大可小,若是拖久了,肌理下麵全都是淤血,時日一長,小毛病托重了。那才是得不償失。”
明棠聞言握住了右臂,她看了看那邊的元澈,元澈坐在那兒,麵上微笑,一派的光風霽月。
她還是過去了,把衣袖給捋起來,她生的纖細,受傷的那條手臂已經開始發腫。他看了幾眼,指尖在她腫脹的胳膊上輕輕按了兩下,就聽到她倒吸氣的聲響。
元澈看了她一眼,讓她把衣袖放下來,他提來了火爐,讓她靠著取暖。免得在這個天裡受涼從而舊病複發。
“你那條胳膊,少說有五六天不能受力,也不能使勁。”
明棠聽後,略有些忐忑,“那我這條胳膊不會廢了吧?”
元澈搖頭,“還沒到這個地步,除非你這條胳膊又去使勁。”
她聽後,長舒了口氣,“那就好。”
“你當時是怎麼想著出手的?”
當時那個場麵,莫說是她,就算是男子對上都不一定有那個膽量出來。
“我看見有人站在府君後麵,一著急就這樣了。”
明棠答道。
“當時也沒多想。”
沒多想是真的,當時情況危急,哪裡來得及想這些。但她知道這會兒若是元澈有事,她也好不到哪裡去。
救他也算是對自己有好處。隻是沒想到用力過猛,把自己給傷著了。
“那這個要怎麼辦?”
明棠還是很關心自己的胳膊,生怕出什麼狀況,元澈道,“安心靜養,不要提重物,養個兩個來月,應當也差不多了。”
元澈見著麵前的那張臉,驟然露出輕鬆的神情,她拍拍胸口,一副飽受驚嚇後的放鬆。
“那就太好了,”她衝他笑,“我這一日都在想,我這胳膊該不會是要廢掉了吧?”
她這話沒有騙他,她這小半日就是抱著這條胳膊有事沒事的嚇自己,一會兒後悔自己不該衝出去。元澈的身手看著不錯,元治的也不差,下手裡都有一股駭人的狠勁。說不定還沒等她過去呢,要麼元澈已經殺過了過來。要麼元治已經出手了。
明棠到現在還記得元治的那一腳,那一腳看著就了得。不把人五臟六腑活活踹出來不罷休。
她越想越覺得自己虧了,不過下手都已經下了,現如今想什麼都晚了。隻能憋著一口氣氣自己沒事要出去做英雄。
越想越後悔,恨不得抱著胳膊嚎啕哭一場。
元澈失去的隻是一個可能的受傷。但是她卻是真的手疼啊。想想都是不一般的虧。
“我在這,不會讓你到那步田地。”
她像是沒聽到似的,去問他,“阿陳沒事吧?”
元澈愣了下,順著她的話就往下道,“他所受的,都是一些皮肉傷。但他年歲大了,恢複起來沒有年輕人那麼順利。能到哪步,也不好說。”
明棠不說話了,原本她後悔自己敲了那一棍子下去,現在看來,隻怕是敲的少了。不夠解心頭之恨。
“阿陳昨日裡還和我說,熬一罐的梨湯給我,現在卻這樣了。”
“我該多敲幾下的。”
元澈搖頭,“這個事說來是飛來橫禍,誰也沒有料到。現如今那幾個罪魁禍首已經身首異處,此時已經填了野獸的肚子。”
元澈一邊說,一邊看她。她麵上依然沒有什麼快意神色,眼眸低垂著。滿是低落。
“我會儘我所能,去救他的。”
明棠抬頭,“當真?”
她在宮裡見多了尊卑有彆,地位卑下的人,生病受傷了是沒有什麼醫官救助。挪出去自生自滅。
元澈頷首,“阿陳是我的老仆了,也是看我長大的。於情於理,我都不能置他不顧。”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她道,“府君說的話,我可是聽到了。”
元澈笑著點頭,“這是自然。”
“阿陳是個很好的人。”她道,“要是因為此事有個三長兩短,太可惜了。”
明棠見到元澈含笑望著她,目光裡有探究的意味。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上,“府君在看什麼,難道我麵上有什麼東西?”
“你這性子,能在宮中行走的開,也很是奇妙。”
明棠故意板起臉,“府君這話說的,難道不能是陛下慧眼識人,一眼便挑中我了?”
這話也說的沒錯,她的確就是元徵一眼挑中,從崇訓殿到了永安殿。
元澈聽後麵上笑容微斂,她察覺到,“府君不高興了,可是我說錯了話?”
朝夕相處已經有段時日,何況有經曆過了一場生死,彼此說話都隨便了些。
明棠心裡把自己那話給從頭到尾的捋了遍,也沒能發現什麼能讓他不快的。
元澈搖頭,原本斂掉的笑容也再次揚起來,不過看著和之前怎麼都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