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沒必要遮掩,遮掩也遮掩不住。皇後既然把她叫過來問,肯定是已經知道了。
樓妙儀盯著下麵的人,“你也敢!”
明棠很是無辜,“妾不敢,這不是妾能決定的。”
“陛下要來,妾也勸過陛下趕緊回去,可是陛下不聽妾的。妾能做的都做了,也很是無法。殿下不該把這賬算到妾的頭上。”
殿內的女官聽到這話,不僅真情實意的佩服這位的膽量。女官們偷偷去覷上麵的皇後,果然皇後已經氣得暴怒了。
“你是什麼東西,也敢來肖想我的男人!”
樓家祖上鮮卑人,鮮卑人打打殺殺,不管男女都在馬背上長大。對漢人的那套禮法不屑一顧,行事靠著自己的膽量和天性來。樓妙儀幾歲上就被送到了並州,祖父母又去世的早,沒有人約束她,何況並州這個地方,胡漢雜居,漢人們都學的一身的胡風習氣。
樓妙儀自然也是一樣,她自小看到的就沒有什麼賢良妻子。鮮卑女子和丈夫打打鬨鬨再正常不過,甚至還能掌家事。為兒子們上衙署要個官位做,更是如同吃飯喝水一樣平常。她喜怒沒有半點遮掩,全都表露在臉上。
她被人從並州接回洛陽,繼母是宗室女,雖然嘴上不說,但言行裡總有看不起她在並州胡人裡長大的意思,同父異母的那幾個妹妹平日裡溫言軟語,可是私下裡和其他貴女譏笑她是個胡人做派。
她在並州的時候被人捧的高高的,到了洛陽不得不看繼母的臉色,皇後這個位置如同天上掉的餡餅,砸的她暈乎乎的。皇帝也這麼的年少俊美,似乎那些貴女們夢寐以求的好事,一下間統統都來了。
她整個人都揚眉吐氣,在繼母還有那群貴女麵前一雪前恥。
樓妙儀把皇後位置和皇帝看得死死的,不準彆人染指。
明棠大呼冤枉,“妾半點都沒有肖想。”
“這實在不乾妾的事。”
明棠根本就不認樓妙儀給她扣的帽子。
“陛下去何處,妾如何能做主?”
兩邊對上,一時間格外的熱鬨。樓妙儀瞪她,來了洛陽之後,幾乎沒幾天好日子。做了皇後,那些原來對她指指點點譏笑的妹妹和貴女們這才對她低眉順眼,就連繼母在她麵前,也要口稱臣妾,納頭就拜。
現在進宮了,竟然皇帝把她丟到一旁不管不問。宮裡是藏不住事的,到時候宮外的人很快也會知道天子對她的冷淡。
她好不容易才讓那些人踩在腳下,這下可好,她們又在看她的笑話了。
這一腔怒火全都撒到了眼前的女官身上。
“他到了你那裡,那就關你的事。”
說完她就叫來黃門,“把她拖出去打。”
至於打到什麼時候,等她心情好了再說。
黃門是知道明棠是什麼人的。皇後不管不顧的拿人出氣立威,回頭天子來找麻煩了,皇後有個權臣的父親做依靠,不一定怎麼樣,他們這些聽命的說不定就要命都丟了。
長禦連忙勸,“殿下,小懲即可。畢竟大婚的喜氣都還沒有過去,若是見血,怕是不吉。”
樓妙儀眼裡有清澈純質的殘忍,她像是隨意擺弄貓貓狗狗,“這又有什麼要緊,隻要下手小心點不見血不就可以啦。”
“她是女官,不是宮人。問罪於女官得有實實在在的罪名。”
長禦額頭直冒汗,苦口婆心的勸,“董美人的姊姊董貴人和帝太後情同姊妹,她若是真的在長秋殿出事,董貴人必定是要一個公道。到那時候,就棘手了。”
樓妙儀兩眼瞪圓了,眼底裡有些幼蒙的凶悍,“先帝的貴人還能將我怎麼樣?”
她想的不多,知道如今的形勢就是樓家在洛陽裡說一不二,就連宮裡的皇帝和太後都要忌憚一二。
太後和皇帝都如此,何況一個先帝的貴人?
打了就打了,殺了就殺了。她也收拾過奴婢,打死了隨意讓人找個理由拉出去埋了就是。
帝後為尊,哪裡輪得到一個先帝貴人來對她指手畫腳?
長禦沒料到這個皇後,竟然是個二愣子。
先帝貴人是不能把皇後怎麼樣,但帝太後卻可以,這姊妹倆是帝太後的救命恩人。又在側陪伴了這麼多年,情分非比尋常。真要動手,等於巴掌往帝太後的臉上扇。
“殿下三思!”
長禦見樓妙儀又要下令,趕緊去攔。
明棠看著上麵冷汗已經冒出來的長禦,皇後要人把她拉出去,長禦又攔下,來來回回拉扯幾次,她看著長禦隻差沒抱住皇後的腿了。
兩邊的黃門也沒敢動她,隻是站在她身後。
明棠最開始的驚嚇在上麵皇後和長禦的拉鋸裡消失的乾乾淨淨,甚至饒有興致的袖手聽她們倆來來回回的
突然外麵起了動靜,負責通傳的黃門拍了兩下手。這意思是天子來了。
這下用不著來吵究竟打她好不好了。
元徵腳下帶風進來,他見著明棠身後還跪著倆黃門,一時間就明白怎麼回事了。
“皇後才入宮,就想要對朕身邊的人動手。真是好大的威風。”
元徵怒極而笑。
他看向明棠,“你先回崇訓殿。”
明棠沒那個興致看接下來的發展如何,反正左右好不到哪裡去。明棠趕緊跑了,讓元徵去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