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棠捏著袖子擦眼睛,略帶哽咽的點頭。她生的嬌媚,和北方女子常見的明豔大氣不是一個路數,帶著點兒弱柳扶風的嫵媚。梨花帶雨的時候,格外引人垂憐。
她隻是在眼角擦了兩下,放下擦拭的袖角,強顏歡笑的來關心張賢,“我方才還以為張公是來尋我的,耽誤張公的事了。”
張賢見她這嬌嬌弱弱的模樣,可不忍心責怪她什麼。
“也沒什麼,眼下潁川公還沒回來……”
明棠掐算著時間,心裡估算這個時候,元澈那邊應該差不多已經將事都給辦完了。
她垂首聽著張賢驚訝道,“府君來了?”
明棠抬頭看,見著元澈從另外一個方向急匆匆趕來,身上衣袍也換了。
“府君來了,那我先行退下。”
明棠說罷,對元澈頷首。
她已經給人拖住到這個時候,也該功成身退了。
她回到自己屋子裡,喝了口茶休息。
想起元徵給元澈傳話,派了張賢親自來,不由得慶幸自己和元澈相處的不錯,而且也出手幫忙了。
雖然說誰也不知道交情這東西在緊要關頭能不能派上用場,但與人為善,總好過與人為惡。
偶爾無關緊要的時候,請人幫幫忙,也有個開口的機會。
門外有聲響,明棠一看是族內的叔母來了。
說是親族,其實這麼多年沒見,就算是親人,也和陌生人差不了太多。要不是元徵自作多情來這麼一套,她都沒有所謂團聚的念頭。
如今對著這群人,她也是客套的和對著客人一樣。
而這些長輩,或許是生計都需要仰仗她,即使站著名義上的高地,也從來不敢真的拿捏著長輩的架子。說話也柔聲和氣的。
“叔母怎麼來了?”明棠問。
麵前的年長婦人和氣的開口,“我方才聽人說,宮裡來人了?”
明棠客氣的應付著,聽她這麼說,笑了笑,“我去見了,說是陛下給府君傳話,不是給我。”
言語裡帶了幾分失落,“最近宮裡進了不少人,新人總比舊人好。就算姊姊在宮裡可以幫忙周旋,我覺得怕是沒什麼前途可言了。”
她就怕這家子人見著有利可圖,拚命的搭上她,叫她回宮衝鋒陷陣去。
乾脆把醜話全都說明了,免得他們還來咋咋呼呼。
這世上人,有好處就巴著,沒好處就呼啦啦全散了。天底下的好處都一樣的,至於說情分就可笑了,一個十年往上見不著的侄女,能有什麼長輩同晚輩的情分?
叔母一愣,臉上有些尷尬和失望。這個局麵眾人又不是沒想過。隻是好不容易有個安生日子,不願意往不好的地方想而已。
天子坐擁佳麗三千,說變心就變心。外麵還可以打上門去,討個說法。在天家麵前,那就隻能自認倒黴。
“看來還是得靠自己才行,還是照著我原來定的吧,置辦上幾處房產,好好安頓下來。接下來的慢慢來。”
這話說的和自己就是個長輩似的。叔母聽著不舒服,但也不好反駁說她這話不對。比起其他折在半道的,他們一大家子已經很不錯了。
明棠說完,滿臉疲憊的靠在憑幾上,瞧著滿臉的虛弱。似乎那些話已經將她渾身的力氣都已經耗費完了。
她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麵前的叔母自然不好久留,匆匆離開了。
明棠等人一走,精神抖擻起來,她特意跑出去,到了一處湖水邊。這座府邸原先是從一個宗室手裡收過來的。
洛陽的宗室們窮奢極欲,變著法的各種鬥富。府邸也是越往豪奢裡修繕。
隻是元澈不愛這套,除卻必要的打理之外,其餘的他都不怎麼放在心上,所以原本的豪奢漸漸的沉了下來,顯出幾分斑駁。
今日日頭不曬,雲把日頭給遮的嚴嚴實實,風行過,水麵泛起陣陣漣漪,由近及遠的泛起粼粼波光。
明棠在那兒看著,不知道站了多久,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
那腳步聲這段日子,她都已經熟記於心了。
她轉頭過來,對著前來的元澈滿臉的苦惱,“府君怎麼辦,宮裡我怕是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