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桂解決了心頭上壓著的事,渾身上下都是輕鬆,“等到你生了皇子,我身上的擔子就能卸下來了。”
長姐若母,這麼些年,明棠在她這裡,說是堂妹。其實和女兒也沒太大區彆了。孩子成家立業,做長輩的,也就能徹底的將身上的擔子卸下來,可以安養晚年。
明棠一頭紮到她懷裡,“辛苦姊姊了。”
明桂點點頭,“的確老辛苦了,尤其是聽到陛下讓你住到清河王府上。”
“那時候聽著竟然讓你留在一個臭男人那裡,我可嚇壞了。”
男人多變,誰知道會變成什麼樣。明桂那時候還以為皇帝要把人給賜出去了。又擔心清河王會做出什麼來。
畢竟這家子男人,在情愛上,完全不講究的。
明棠一頭歪在她腿上,“姊姊就是多想了。”
她莫名的歎口氣,“清河王一門心思全在建功立業上,可不會為了一個女人就把自己給搭進去。”
明桂覺得她說話的口吻有些怪怪,低頭看她,“難不成他還真有什麼?”
明棠眼睛有些慌亂的眨兩下,不過轉眼的功夫,她又理直氣壯了。這家夥沒明說,而且掉頭和沒事人似的,她都要佩服他那臉皮,完全沒有絲毫的心虛。
她頓時又抖擻起來。
“他就算想什麼,那也得我點頭說了算。”
這話說的很有氣勢,聽得明桂兩眼發直。
宮裡的女人,大多也心思活絡,隻是絕大多數有賊心沒賊膽。畢竟男人就那麼一個,就算一人分幾根頭發絲都不夠分的。深宮寂寥裡難免有彆的想法。
明桂手掌在她的後腰上輕輕擰了下,力道不重不輕,捏上去不但不痛,反而有點癢。
“你可彆在這個當要的關口犯糊塗。”明桂輕聲道。“皇後那邊恐怕正在伺機等你的錯處,要是你犯糊塗,叫人抓住了把柄,到時候到手的位份都能飛了。”
明棠被她摸得腰間門軟肉直癢,躺倒在她的懷裡笑個不停。
“才不會呢。”明棠笑了好半會,終於止住了,她喘著氣,胸脯起伏,“姊姊多慮了,這種事,必須兩個人都有意思,要不然就靠著一個人,除非是逼良為娼,要不然還真不行。”
“男人逼女人,可能好辦。女人逼男人,要是能辦成了,都能叫人刮目相看。”
這話說得能讓明桂兩眼翻過去,但卻很有道理。
“姊姊放心,就算我有個什麼心思。清河王那種人,頭腦聰明,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麼,絕對不會拿自己的前程來開玩笑。”
女人被困在那個地方,被迫的拿情愛來作為追求。可男人能要的東西可太多了,功名利祿,哪樣都是上好的東西。美人再好,也是權勢上亮眼的妝點。
要他們舍棄功名利祿去追求美人,恐怕他們寧可自宮。
明桂聽得乾瞪眼,偏偏尋不出明棠話裡哪句話不對。半晌隻能說一句,“你能拈的清楚,那就再好不過啦。”
當洛陽殘餘的暑熱完全褪去,真正的染上秋涼。南邊傳來好消息,齊王領兵往下推進。
消息傳來,元徵大喜過望。這是他頭一次主持大事。隻要贏了,他這個皇帝的威望就已經有了基礎。不說完全不懼樓玟,但也有他自己的威望了。
大喜之下,元徵領著後妃,還有朝堂上的朝臣,跑到了城郊外秋獵,好好把渾身上下的喜悅勁頭全都給一股腦的撒出去。
明棠沒有正式受封,還在女官堆裡頭。但是昔日的同僚們都已經得到了風聲。畢竟元徵是當著那麼多的人把左昭儀的禮服和金冠送到她麵前,一傳十十傳百,這麼些日子下來幾乎全都知道了。
那些女官不敢真的還把她當做同僚看,臉上端著的笑裡都帶著謙卑。
女官和內命婦之間門隔著鴻溝。不客氣一些,女官和天家婢沒什麼太大區彆,隻不過她們讀書識字罷了。
明棠一路上被人奉承著,說話的人還小心的看她的臉色。皇帝領著人騎馬去找那些飛禽野獸的麻煩,後妃們等在那兒,等著皇帝有斬獲回來,就仰袖歡呼。
那邊是金戈鐵馬,這邊是女人們嬌俏的衣袖。詭異的交相輝映。
明棠沒有跟著去,她和女官們在一起,免了和妃嬪們一起費嗓子。
一個多時辰後,元徵領著人回來了,馬蹄踏在地上,地上隆隆作響。
皇帝還有宗室朝臣的後麵,還有掛著各種獵物。
這些獵物自然不會還大張旗鼓的帶回宮裡,宮裡的那些庖廚也一並帶來了,所有的獵物都送到庖廚的手裡,或烤或燉,做成各式的佳肴。
明棠被安排到了後妃那兒,揮袖歡呼沒有她的份,但是吃飯元徵把她給塞進來了。
元徵的後宮裡幾乎清一色的士族女。這些在宮外一女百家求的士族女,在宮裡就成了魚目珠子。不管家族多顯赫,到了宮內就是照著宮內和皇帝的喜好來。
對於明棠坐在皇後手下的次等尊位,哪怕她出身遠不及她們,也得忍著。
樓妙儀看好戲一樣,這個機會她已經等了許久,這會半點紕漏都不能出。
她果然還是一代權臣的女兒,之前嬌縱的厲害,和皇帝吵得雞飛狗跳。可是真的沉下心來,卻也能讓人看不出什麼端倪。
在一眾嬪妃服色中,明棠的女官裝扮顯得格外的顯眼。
皇後見狀笑笑,也不生氣,皇帝賜下的東西,全數擺在她麵前。見她吃了幾口,又令宮人去給她倒酒。
這個場麵是必需喝酒的,不喝不行。
宮人端著一隻精巧的金壺,看著和宮裡的沒有任何區彆,可是在把手上卻暗藏個機關,倒進去的是普通的葡萄酒,可是手指輕按上機關,倒出來的就是早先準備的酒水。誰不知鬼不覺,哪怕在邊上看不出來。
明棠吃了兩口烤肉,烤肉上淋了蜂蜜,齁得能憋死人。正好宮人給她倒了葡萄酒,她接過來喝了。
烤肉這東西必須配點喝的,要不然光是從嗓子眼那邊過就已經夠叫人難過了。她一口氣喝了不少。等到小半會過去,她覺得有些頭暈。
那點酒水是喝不醉她的。明棠看了看席上的那些後妃。可能是穹廬裡人多了,再加上天涼,穹廬封起來,所以才頭暈。
她對皇後告辭出去走走,皇後看她也不看,隻和旁邊的右昭儀談笑,拿她當不存在。
明棠見狀也在那兒枯坐,起身就往外走。外麵涼意迎麵吹拂,將內裡熏熱的麵龐給吹涼了。但是和臉上不同的是她的腦子,腦子裡好像點了一堆炭,裡頭點火,從最深處開始就冒出一團熱氣,把頭腦熏的暈暈陶陶。
“不會是受寒發熱了吧?”明棠有些擔憂,話才說完她就兩眼一黑了。
身後的宮人托住她,裝作驚慌的模樣就往外麵走。
酒宴裡喝醉酒是常有的事,有人來問說一句不小心喝醉了,帶回去醒醒酒。又有宮人攙扶,也沒人好事多管。
皇帝那邊已經有人離場,男人喝酒起來比女人更凶,肚子像是個無底洞。但到底不是真無底洞,喝下去的東西,在五臟廟裡流轉一圈不一會就要出來。
元澈起身離開之後,好久都沒有回來。元徵忙著和旁邊幾個宗室交談也沒有注意他的去向。
幾個宗室出去方便,郊外一切從簡,沒得在府邸裡的那般動則十幾個人的陣仗,自己在外麵找片草地,袍子一撩完事。
穿戴好正要往回走的時候,眼見著旁邊的草叢裡有亮麗絲帛的痕跡。好奇之下,這幾個宗室一去探探。
這不探還好,一探就見著元澈衣衫不整的和另外一個女子兩人交疊的躺在那兒,元澈在下,女子在上。兩人的外袍都被扯掉了,連中單都沒能留完全。下麵的元澈被扯開了衣襟,露出胸膛,而女子的臉就貼在他的胸膛上。
有見過明棠的人看清楚上頭女子的那張臉,心猛地一跳。
滿腦子都是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