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妙儀沒有搭理她,她眼眸轉動兩下,突然她整個人定住,緊接著笑出了聲,笑聲由小到大,到肩頭都在抖動。
樓妙儀在晉安公主麵前這樣已經不是頭回,可是晉安公主每次見著都心驚膽跳,元徵和這個姐姐不對付,但公主該有的待遇全都有,不屑於去克扣,所以晉安公主也是宮裡金嬌玉貴的養大的。
宮裡的金枝玉葉,屈尊紆貴的去討好人已經是十分艱難了。更彆說對著樓妙儀時不時莫名其妙的類似於瘋癲的舉動。
晉安公主看了長禦一眼,長禦頭低垂著不言不語,像是沒有見到她這一遭。
“殿下這是怎麼了?”沒奈何,晉安公主隻能親自開口詢問。
樓妙儀指尖將眼角笑出的眼淚擦拭掉,“我這是高興的。”
說罷,她站起身,用唱歌也似的語調道,“我今日可太高興了。”
宮中封位,不需要太講究出身。隻要皇帝想封,哪怕隻是一個掖庭的宮婢,也能爬上皇後的寶座。反正到時候再加恩親屬就是,不必火燒火燎的急著抬舉。
隻有配給宮外的人才會如此,免得身份不夠。
沒有除去元澈,但能叫元徵難受,那也是一樁頂級好的事。她笑的腰都直不起來。
晉安公主看著樓妙儀如此,臉上的笑維持著都艱難。
皇後怕是真的瘋了吧?
正在她驚疑不定的時候,外麵有內侍稟報,說是天子駕臨。
晉安公主連忙起來,拜伏於地。她頭顱輕抬,見著皇帝燕服的下擺。
“公主回家吧。”
皇帝言語冰冷,足夠讓人打個寒顫。
晉安公主不敢再做停留,起身就向外走。
“陛下今日怎麼來了?”樓妙儀笑道。
元徵這幾日心情極其不好,近身服侍的人更是動輒得咎,或是處斬或是受刑。今日一個內侍因為小錯被他令人拖出去的時候,為了活命把皇後宮中的那些事給抖了出來。
此事一出,元徵頭一個懷疑的便是樓妙儀,隻是尋不到確切的證據罷了。那內侍的話坐實了他心中所想。
“是你父親授意的嗎?”元徵沉聲問。
兩人都不是傻子,樓妙儀也從來沒覺得自己手段高明到,可以不令人察覺。
“不是我父親,是我自己的主意。”
樓妙儀望著元徵沉默不語,心裡知道他此刻極其惱火。怒極了的人反而伸張不起來。
她笑著正要再說幾句,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一把掐住了脖頸。
元徵的手死死掐在她的脖頸上。力道之大,讓樓妙儀隻覺得兩眼一片發黑,瞬息就已經生出了恍惚的生死離彆。
那些所有的嬌縱在生死麵前不堪一提。她發慌的去撓脖子上的手,層層堆砌的錦繡裙裾下的腳往元徵身上踢去。這些力道對於元徵來言根本不值一提,樓妙儀的舌頭從嘴裡伸出來,兩眼翻白。
突然他一鬆手,樓妙儀掉到地上,她捂著脖頸咳嗽的死去活來,等到緩過氣,滿臉恐懼。
她想過千萬種元徵知道後會如何反應,但沒想過元徵真的會動手。那些曾經得到過的痛快,在生死威脅前,根本不算什麼。
元徵垂著眼看她滿身的狼狽,和方才一般平靜。看不出半絲發怒的痕跡。
過了稍會,他轉身離開長秋殿。
明棠被成太後的弟弟收養,成了成太後的娘家人。驟然換了個身份,這讓她還有些沒能回過神。
除卻這個,好像一切都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明棠坐在成太後身邊發呆,等到殿中的內侍宣清河王入殿,她才回神過來。
來見成太後的朝臣很多,裡頭的宗室也有不少。清河王來也沒什麼大驚小怪的。隻是兩人之間門的風波在前,此刻見麵,便顯得有些尷尬了。
殿中的人看著和往日沒有什麼區彆,問答之間門進退得當。隻是到底遭受了那麼一番無妄之災。看起來比以前要清瘦了些。
明棠偷眼去看,脊梁一如既往的筆直,鬱鬱蒼鬆一般,隻是這腰身比記憶裡的要纖細了些許。
成太後像是沒有察覺到似的,她和元澈簡單的說了幾句話之後,看了一眼身邊的明棠。
“你們兩個年輕人出去走走吧。”
明棠嘴張了張,“太後,這怕是不妥當。”
見成太後含笑望她,明棠垂首道了一聲是。
賜婚早就下了,皇帝是所有宗室的族長。元澈論輩分是元徵的堂叔,自然不能太端著君臣的區彆。隻是說拉纖做媒。隻是這媒,元澈沒有半分回絕的餘地。
兩人從被陷害之後,就沒怎麼見麵過,這次見麵,在明棠看來多少有些難以言道的尷尬。
明棠覺得兩人都算是逃出生天。不過彼此之間門怕是沒有同渡患難的情誼。
外麵已經有了涼意。風吹在身上有點發冷。
她看了一眼走在前麵的元澈,元澈著公卿裡常見的緋色袍服。步履不徐不慢。
“你在宮裡,有沒有被遷怒。”
還沒等她開口,就聽到前頭的人道。
她咦了一聲,元澈已經回身過來,在殿上離的遠看不真切,現在近了,她才清清楚楚望清楚他的容貌。
他樣貌生的好,卻算不上太多柔和,隻是很多時候,他言行將那股鋒利給柔和下來。如今近了,那股眉眼裡的鋒銳便無處遁形。
“大王難過嗎?”
她不答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