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棠來不及把自己內心的恐慌訴說給元澈聽, 就聽到元治那邊哎喲一聲,隨即噗通一下,身體砸在石磚的聲響, 聽得牙酸。
她在元澈懷裡伸頭往外麵一望, 就見到元治整個人麵朝大地,摔得結結實實。趴在那兒一動不動。
元澈也扭頭去看, 見著元治趴在那兒, 目瞪口呆。
明棠伸手在他腰上擰了下,元澈回過神, “去把郎君給扶起來!”
左右兩邊的婢女們趕緊過去。
夫妻倆抱在一塊,那不是家仆們這些臭男人能看的。早在他們抱成一團的時候, 家仆們趕緊都退下了。剩下來的全都是婢女。
婢女們不是做粗活的壯婢, 抬起元治這麼個人高馬大的少年委實有些困難。現在地麵上濕滑,元治人又那麼沉,腳要起來, 一時不慎又踩到哪裡,整個身子跟著一歪, 險些又一個馬趴趴在地上。兩邊的婢女也差點被他帶著一塊撲地上。
關鍵時候,李鵲兒出手。人在宮裡什麼活都要會乾,宮女們四個湊在一塊, 都能把個肚大膀圓的皇帝給抬起來。何況還是個少年郎,少年郎那一身精練,也沒什麼肥肉。正好是施展的時候。
她一手架住了元治的胳膊, 往自己的肩膀上拉住,又去托他的腰。在眾人欽佩的注視下,穩穩當當的把元治給從地上架起來。
元治站穩了,才緩過氣, 稍稍低頭一看,就見著托扶住自己的是個年輕漂亮的女郎。
女郎力氣出奇的大,把自己給穩當架住不說,還能抽出空閒來看他。
兩雙眼睛一對上,那張臉上滿是高興,“三郎君沒事啦?”
元治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一頭砸地上的窘境。他連忙就往旁邊跳,李鵲兒也恰到好處的撒手。
“三郎你剛才乾什麼?”
元治一聽頓時就滿肚子委屈,“我一進門,就見著阿兄和阿嫂。我這不是忙著避開麼?”
這就是沒有成婚的壞處了,兄嫂親親我我,可不是恨不得以袖遮麵,趕緊跑路。難道還站在那兒瞪著眼看下去不成?
“沒摔著吧?”明棠問。
剛才那麼大的動靜,她趕緊和元澈分開了。不過她的手還在元澈的手裡握著。
“回阿嫂,沒有。”
天冷身上朝服穿的厚重,摔下去,摔青了有可能,摔出什麼好歹還不至於。
元澈點點頭,“那就好。你先回去吧。”
說罷,他一手攬過明棠,往後麵走。
元治站在那兒看得心酸。
才從宮裡出來,難道不應當是兄弟倆好生談一下如今朝堂上的形勢嗎?
李鵲兒走了幾步,回頭看見元治那悵然若失的模樣,又返回來,“三郎君趕緊回去吧,明後日大王說不定就要和郎君商量大事了。”
元治正要點頭答應,突然一個警醒。他不由得摸摸臉上,難道他剛才還把心裡想的全都擺在臉上了,怎麼連個侍女都能看出他想什麼?
李鵲兒看到元治這樣,笑了笑,“那三郎君就趕緊回去吧,天寒地凍,小心彆凍著。要做大事,也得身體安康不是。”
她說完,招呼兩邊的婢女跟著一塊走了。
明棠一手掛在元澈的胳膊上,回到房內,讓侍女們把她頭上的冠釵給拔下來,放在錦盒裡收好。
“今日在宮裡,可是出了什麼事?”元澈等她收拾好之後,出聲問道。
明棠張了張嘴,後麵還是沒說,她扯著自己的袖子。元澈坐在那兒,“可是皇後為難你了?”
雖然當初那件事沒人去查,元澈多多少少猜測應當是長秋殿的皇後做的。他和明棠若是被一石一鳥除掉了,最受益的是皇後娘家還有皇後。
明棠搖搖頭,“我今天都在崇訓殿,沒去皇後那兒。”
她回頭看他,提著裙擺上了坐床,元澈見狀把她攬到自己的懷裡,“那怎麼了?”
“不知道。”她悶聲悶氣把臉趴在他的懷裡。
“反正就是不愛去宮裡了。偏生太後要我做女侍中。”
做女侍中是好事,但後麵聽到張賢那話,她就高興不起來了。
她都已經嫁人了,皇帝還要派人來問問她有沒有忘記舊人,這叫什麼事。
“不想去的話,就推了。”元澈道,“有什麼事,我來承擔好了。”
明棠在他懷裡露出雙眼睛,“真的?”
元澈點頭“真的。”
“我已經答應太後了。”
明棠又往他懷裡鑽了鑽,“沒事,反正我也就是陪伴太後。”
成太後不是個溺愛獨子的性子,不但不溺愛,反而對唯一的兒子還要求嚴格。元徵就算真的想要胡來,隻要她不離成太後左右,也沒太大事。
想到這,她又高興起來。
元澈靜靜地看她一會憂愁一會兒又喜笑顏開,過了小會他斟酌著開口,“是不是式乾殿那兒有什麼事?”
式乾殿是天子寢殿之一,明棠緩緩眨眨眼,“沒有呢。”
元澈低頭看她,長長的哦了一聲,雙臂也把她抱的嚴實了一些,“那就好。”
“我還擔心是式乾殿那兒有事,若是真的是式乾殿,稍稍有些棘手。”
元澈狀若無意道。
“說起來,我都還沒聽你說過,你和陛下的事。”
明棠從他懷裡抬頭,“你要聽這個做什麼?”
元澈垂首下去,額頭和她相抵,“無他,就是想聽罷了。”
“這又有什麼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