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們可以彆演戲了……我早就知道，你喜歡的人根本不是我。”
都到這個地步，薑茶沒了再跟沈妄嶼繼續玩遊戲的興致。
他要是不玩什麼假裝吃醋的把戲，她大概還有心情跟他繼續演演。
但像剛才那樣當眾吃醋，把她單獨帶上來，好像因為太愛她了而無法控製醋意的戲碼……說實話，一旦知道了這是個演技派，她真的無法配合……因為，太倒胃口了。
忽然被薑茶推開，沈妄嶼懷裡一空。
他還沒從剛才懷抱寶藏的情緒中抽離出來。
下意識就反駁，“誰說我喜歡的人不是……”
薑茶冷冷看他：“薑雨霏說的。”
沈妄嶼猛地抬眼。
驚詫、無措、甚至是慌亂，還有那些根本無法言說的，從未有過的情緒，都從沈妄嶼琉璃般的眼珠裡，一一劃過。
他猛地意識到，薑茶什麼都知道了。
她早就知道，他認識雨霏姐。
甚至早就知道，他與她訂婚都是為了雨霏姐。
沈妄嶼就那麼驚立在那，看著雙手撐著床沿，微微仰頭看他，漂亮又驕傲得不可一世的薑茶。
仿佛看到了，他從小就仰視的那隻孔雀，正一步步地離他而去。
胸腔裡，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空蕩感在慢慢散開。
薑茶挑眉：“沈妄嶼，看在蘭姨的麵子上，我本來也不想把場麵搞得這麼難看。不過現在既然話也說開了，我們還是直接點吧。”
“這次綜藝，我之所以會來，隻是因為不想我媽趟這趟渾水。既然我接了這次節目，就會敬職敬責陪你演完。但節目結束那天，我會跟你在綜藝上當場宣布分手。到時候，麻煩你配合一下。”
沈妄嶼：“……”
他下意識想說些什麼。
不是問薑茶為什麼會知道薑雨霏。
不是問她，到底知道了多少。
此時此刻，他最想說的，居然是事情並不是她想的那樣……
他並沒有想過要跟她退婚……
就在這時，一陣手機鈴聲響起。
是《致天使》的曲調，沈妄嶼當初出道時，首張專輯裡的主打歌曲。
《致天使》整首詞曲，都由沈妄嶼一手包辦，一經推出，便風靡亞洲。
薑茶從前不知道，隻當這是沈妄嶼的創作自由。
但現在看過書中劇情的薑茶，自然清楚，這首《致天使》就是寫給薑雨霏的歌曲。
而天使，自然就是……
來電人是誰，根本不言而喻，這樣的鈴聲，隻會是那位天使的專屬鈴聲吧。
薑茶看到沈妄嶼臉上一閃而逝的蒼白，隻以為他是聽到薑雨霏的專屬鈴聲，心虛的表現。
薑茶：“好了，我不打擾你和你的天使通話了，我先下去。你記得快點下來，我會替你在節目組那打掩護，但你最好彆聊太久。”
薑茶說完，連看都不看沈妄嶼一眼，便推門出去了。
留下沈妄嶼一人，站在房間中央，呼吸頓挫。
一秒。
兩秒。
秒……
《致天使》的鈴聲還在繼續。
直到沈妄嶼終於回過神來。
他低頭看手機。
看到手機屏幕上，按清晰的‘天使’二字。
沈妄嶼眼底一劃而過的，卻是剛才薑茶離開前，那似笑非笑、坦蕩又諷刺的眼神。
“喂……”
沈妄嶼接起電話。
“喂，妄嶼，你終於接電話了。你早上怎麼沒接我電話，還給我掛了……”
是薑雨霏的聲音，熟悉的甜美中帶著關切的聲音，依舊沒變。
但此時此刻，這柔軟的聲音，聽在沈妄嶼耳裡，卻再不似從前甜美。
“早上在忙。”
沈妄嶼現在心情很亂。
他將這一切，都歸咎於被薑茶當麵揭穿的難堪，不該將心中莫生的情緒遷怒在薑雨霏身上。
但他現在，並沒有跟薑雨霏聊天的心情。
簡單回複一句，便想掛掉電話。
誰知，薑雨霏卻像是收不住話——
“是嗎？幸好我早就猜到。知道你一定是太忙，才會不接我電話。所以，我在直播間裡，看到你現在到了樓上，沒有攝像頭也沒有收音設備，就立刻給你打電話過來了。妄嶼，怎麼樣了，你還好嗎？我看你在節目上被薑茶為難了，她還逼你脫衣服，逼迫你出賣色相招攬生意。唉，我這個堂妹就是這樣的，隻顧自己享樂，根本就不顧他人的感受。你明明那麼不喜歡在外人麵前……”
“薑茶沒有故意為難我，這些隻是正常的節目環節。”沈妄嶼淡淡的帶了一絲冷感的聲音，打斷了薑雨霏的話。
這還是他第一次，就這樣僵硬的，毫不在乎薑雨霏感受地在她麵前替薑茶說話。
“是……是嗎？我……我還以為是……”薑雨霏的聲音卡頓了幾分，似乎有些說不下去。
她也被沈妄嶼這樣冷淡的態度，嚇了一跳。
其實，彆說是她。
當沈妄嶼發現，自己居然冷言冷語打斷了薑雨霏說話後，也遲疑了一瞬。
他竟然會不顧及雨霏姐的感受，就為了薑茶，打斷對方。
這是從未有過的。
但下一秒，薑雨霏卻想起來什麼，用有點埋怨縱容的語氣說：“對了，我早上的在房間裡，聽到你跟薑茶說話的聲音。你給她轉賬了六千萬？怎麼會轉這麼多錢，你難道忘了，她們一家都把你當搖錢樹。這些錢是你辛苦掙的，你不該把錢給薑茶，你……”
“錢隻是數字，沒有任何意義，陪伴才是最重要的。”沈妄嶼呼吸有些發緊。
他現在腦子裡很亂，塞得滿滿當當的都是剛才薑茶跟他說話的眼神，跟他說話的神態，還有她說的那些話。
“我給薑茶打錢，隻是因為那是最簡單可得的東西。並不代表，我重視她。”
沈妄嶼隨意說出平時慣用了的理由，根本沒有細想。
也刻意忽視，他那時候想也不想就給薑茶打錢過去，隻是因為受到了謝微之的刺激。
薑雨霏：“我知道，你說過的，金錢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值錢的東西。但是，也不該這麼便宜薑茶嘛……你彆忘了，她跟你堂姐是一類人，她們那樣的人，總是高高在上看不起彆人。我剛剛回到薑家，也是一樣，因為沒有沒有太多收入，所以被她瞧不起。如果我也能有一份禮物的話……”
薑雨霏自認為，自己的話，已經說得很婉轉妥帖了。
沈妄嶼應該能明白她的意思吧。
六千萬就那麼白白給薑茶了，不如給她。
可薑雨霏根本不知道，沈妄嶼現在雖然在跟她通話，腦子裡卻全都是薑茶的身影。
他根本沒有仔細聽她說什麼，就順著說：“放心吧，我早就給你準備了禮物，差不多該到了。”
薑雨霏：“禮物？妄嶼，你給我準備了禮物？”
“嗯，我送你的是一份很珍貴貴重的禮物，你收到以後一定會很喜歡。雨霏姐，我送你的東西，隻會比給薑茶的珍貴無數倍，隻有你，才有資格擁有。”
就像是為了印證什麼，就像是說給自己聽的，沈妄嶼語氣鄭重地強調了一遍。
他不願相信，自己內心竟然會對薑茶那樣的女人，產生若隱若現的在乎和占有欲。
他在乎地，明明隻有雨霏姐。
也隻會送給雨霏姐，最貴重最珍惜的東西。
他給薑茶的，明明隻是根本沒有走心的一堆數字而已。
聽到沈妄嶼的話，薑雨霏多少有點驚訝。
她跟沈妄嶼認識那麼久，他從沒在她身上花過錢，哪怕他出身不凡，成名後更是收入不菲。
但在她在國外最艱辛的那段時間，也沒說過給她打點錢，或是送個名牌包包。
就在這時，樓下傳來門鈴聲。
薑雨霏聽到，好像是同城快遞。
薑雨霏：“我聽到快遞聲了，好像是……你送我的禮物到了？”
“嗯。”沈妄嶼淡淡點頭，“你快去簽收吧。”
說完，他便掛了電話。
薑雨霏沒注意到，這是她第一次，被沈妄嶼主動掛斷電話。
她著急地，想要下去看看沈妄嶼送她的這份禮物。
沈妄嶼能連眼都不眨一下，就給薑茶轉六千萬。
那給她的禮物，該是多麼貴重？
全球限量版的豪車鑰匙？
某處的彆墅房產？
國外的海島？
薑雨霏下樓時，吳雅珍和薑弈正好在客廳。
大門口，周管家正從快遞員那簽收包裹。
看到薑雨霏急匆匆跑下來，說快遞是她的，便好奇問，是什麼東西。
薑雨霏抿唇害羞地笑：“不是什麼東西，是我的……我的一個異性好朋友，特意郵寄過來，送我的禮物。應該是很貴重很珍貴的東西。”
‘異性朋友’、‘很貴重很珍貴’。
聽到這兩個詞，吳雅珍和薑弈都感覺到了其中的曖昧氣息。
吳雅珍笑著說：“啊喲，我家雨霏就是優秀，剛回咱們家，就有人追上門來了……還送來貴重的禮物。”
薑弈也用寵溺的眼神看著薑雨霏羞紅的臉，說：“是哪個男顏知己，居然也不介紹給哥哥認識？雨霏，乾脆二哥去告訴謝少，有人在追你，也好讓他緊張。”
“二哥，討厭……你就彆笑話我了！”薑雨霏佯裝生氣，瞪了薑弈一眼，嬌羞得不行。
剛好這時，周管家把包裹拿了進來。
周管家：“雨霏小姐，包裹我已經幫你把拆開了，給您放這。”
小小的一個包裹，放在了客廳的茶幾上。
周管家自然沒有拆開看過，隻是把膠條都拆了。
吳雅珍、薑弈還有薑雨霏人的視線，都落在那幾乎隻有巴掌大的紙盒上。
這麼小的一個紙盒，裡麵能裝啥？
車鑰匙、門鑰匙、還是無上限的黑卡！
薑雨霏腦海裡飄過了很多的東西，但不管是什麼，她想著以沈妄嶼送給薑茶價值六千萬的轉賬來說，給自己的總不會比那六千萬少。
她緩緩伸出雙手，拿起了那個小盒子。
在吳雅珍和薑弈飽含期待的目光下，打開了紙盒——
一張長方形的、印著天使畫像的明信片，安靜躺在盒子裡。
薑雨霏：“……”
吳雅珍：“……”
薑弈：“……”
薑雨霏懷疑自己看錯了，遺漏了什麼，又仔仔細細把那個巴掌大的盒子翻找一遍。
確認，再沒有任何遺漏。
這盒子裡，就隻裝了這麼一張明信片。
沈妄嶼大費周章第一次寄給她的禮物，居然隻是一張不值錢的明信片。
見薑雨霏臉色有些繃不住。
吳雅珍安慰道：“雨霏既然你朋友都說了，是很珍貴很貴重的禮物，也許明信片背後另有玄機呢？”
薑弈也安慰：“是啊，你翻過來看看。”
薑雨霏想，也是。
於是，她又滿含期待，翻過明信片。
背麵的確寫了字跡。
不過，不是什麼想象中的銀行卡賬號密碼。
而是沈妄嶼親筆寫下的，一段話——
致天使。
很幸運，有你在身邊。
願我的天使，永遠幸福快樂。
（天使畫像是我親手畫下送你的禮物，無價的珍寶，是我對你的祝福，希望你喜歡）
“……”
看到背後落款的話，再翻過來看向正麵的天使畫像。
差點憋到內傷。
薑雨霏六千萬，和一張破畫。
一時之間，竟不知道是被沈妄嶼討厭倒黴，還是被他喜歡更倒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