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娛樂樓上, 辦公室。
張漓正跟薑茶一起看著樓下的動向。
見到手機直播裡，沈妄嶼當眾的堅定表態。
張漓笑：“薑茶，看來我們這位沈頂流好像和你口中說的不太一樣。他現在是既不願分手, 又不願離開公司。難得在這種沒人看好我們CA娛樂的時候，他反而是最念舊的一個。”
念舊嗎？
薑茶看著屏幕上, 沈妄嶼那張棱角分明的臉, 眼眸裡氤出的偏執情緒。
她搖了搖頭：“不是念舊, 最多隻是因為以前有人對他好，現在那種習慣性的好沒了, 所以他開始不習慣了。”
很拗口的話，但這就是薑茶的真實感受。
她一開始以為，沈妄嶼不停給她打電話表示不願分手的決心, 是為了替薑雨霏洗白。
畢竟，隻要她和沈妄嶼不分手，外界對薑雨霏口誅筆伐的力度就會降低不少。
但現在，沈妄嶼都跑到公司樓下來，當著各路媒體麵，表明態度絕不離開。
薑茶就算是再不信任沈妄嶼，也算是看出來了。
這狗崽子不是為了替薑雨霏洗白。
他現在大概是真後悔了。
後悔失去了她薑茶這個冤大頭。
畢竟，從前的薑茶的確是為了沈妄嶼掏心掏肺，不求回報地替他規劃事業和未來, 從不會乾預他的熱愛和自由。
可以說, 沈妄嶼雖然自身條件極好。
但如果沒有當年薑茶不求回報的幫扶，他大概還要在小酒吧裡忍辱負重唱許久的歌, 才能被人挖掘出來，一飛衝天。
至於之後簽約，會不會碰到一個像他們兄妹這樣, 放任自由，不約束，不在合同上算計他的老板。
那就另說了。
“很有道理。”
張漓聽了薑茶的話，想了想便明白其中深意，笑著說。
“我從前也帶過幾個這樣的明星，一夜爆紅便總以為被我占了便宜、對他們管束過多。拿著外麵公司開的高價過來跟我解約，生怕晚走一步就虧了自己。等我真的把人放了以後，他們去外麵受了社會毒打、吃了虧，又大半夜打電話回來哭著向我道歉，希望我能拉他們一把。但……既然當初都已經選擇了白眼狼的路，回頭又有什麼用呢。不是每個農夫，都會那麼聖母。”
看得出，對於這種事，彆說張漓在圈內都已經看過太多。
就是她自己，也經曆過。
這時候，她可不會像旁人那樣來勸薑茶大度，讓薑茶再次接納沈妄嶼。
薑茶故意誇張地拍拍胸口：“嚇死我了，我還以為張姨你會跟其他公司高層那樣，來勸我收下沈妄嶼呢。”
剛才沈妄嶼被薑茶趕走的時候，就已經有好幾個管理層過來旁敲側擊，話裡話外其實都是還眼饞沈妄嶼的商業價值，希望公司能再次簽下沈妄嶼。
張漓：“那不會，開藝人經紀公司和藝人之間講究的就是一個你情我願、互相信任。你和沈妄嶼之間既然已經沒有信任可言，他的商業價值再高，也跟公司沒關係。”
這裡說的信任，不是指沈妄嶼對薑茶不信任，而是指得薑茶對沈妄嶼再沒信任可言。
張漓看得出，雖然不知道沈妄嶼具體還做了什麼，但薑茶明顯對他不再感冒。
張漓閱人無數，從前也見過薑茶對沈妄嶼掏心掏肺的時候，心裡不由感慨。
這沈家的小子，真是有眼無珠，痛失了像薑茶這樣不求回報、一心一意幫扶他對他好的人。
他把人的真心都傷完了，現在才知道悔悟，也是晚了。
隻怕以後，還有得是他繼續後悔的時候。
就在這時，桌上的內線響了。
薑茶按下內線。
薑茶：“喂。”
秘書：“薑董，謝氏集團那邊謝少的電話打進來，說是有事，想跟您談。”
薑茶：“謝少？”
薑茶微微擰眉。
她是有聽說過，謝微之昨天去醫院探望她爺爺的消息。
她還暗暗詫異過，謝微之對薑雨霏是真的重視，知道爺爺住院了，就立刻趕去探望。
比對他自己爸媽都還要積極。
沒想到，謝少還能把電話打來她這裡。
薑茶：“幫我回絕，說我現在在開會，沒空。”
薑茶早就已經把謝微之電話拉黑，也沒有興趣再跟女主的男人扯上關係。
至於謝微之找她乾什麼，她也沒有太大興趣知道。
秘書答好，便將電話掛了去處理。
這邊，張漓見她講完電話，才開始說：“對了，還忘了跟你說，我手裡有一個試鏡機會，是想留給蘇棠。你看看怎麼樣？”
張漓將一份試鏡邀約發到薑茶手機裡。
“這是……”薑茶看到屏幕上的信息，眼底掠過驚訝神情，“康燃導演的《盲舞》，這部劇不是早就已經開拍了嗎？”
《盲舞》，薑茶當然知道。
原作裡，薑雨霏就是靠著飾演《盲舞》裡，女主少女時期的盲女一炮而紅。
這部電影讓薑雨霏拿到了三個電影方麵的最佳新人獎，在電影圈大出風頭，因為遠超於其他同期年輕女演員的起點，成為了最有逼格的電影咖小花。
而當時，蘇棠則是另外一位，新崛起的小花。隻是，和薑雨霏電影咖的逼格不同，蘇棠是借由戀愛綜藝《隻為你心動》爆火的。雖然人氣非常炸裂，但在逼格和時尚資源方麵，完全不能和薑雨霏抗衡。
但據薑茶所知，薑雨霏那邊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似乎是錯失了《盲舞》的機會。
反而薑雨霏上次自己透露的，她已經去試鏡了《隻為你心動》，並確定參演。
兜來轉去，現在張漓卻為蘇棠拿到了《盲舞》的試鏡邀約。
張漓解釋道：“是這樣，康燃導演原本找了個還在電影學院上學的學生，來出演女主的少女時期。但這部戲對舞蹈的要求非常高，而且除了舞蹈，康燃導演還需要演員演出盲女感覺的同時，又要帶有靈氣。據說那個電影學院的學生，吃不下來導演嚴格調.教的苦，好幾次都在片場都被罵哭了，自己辭演，所以才有了這個機會。你知道，我跟康導交情不錯，知道他有試鏡，就讓他給我的藝人留了一個名額。”
康燃是國內大導，對演員的要求嚴格，脾氣火爆，碰到笨蛋演員容易片場直接點名‘罵人’，毫不留情麵。
想蹭上康導電影的演員多，但不敢接的演員更多。
誰都怕沾光飛升不成，反而被導演罵蠢的花絮流出來，直接社死。
薑茶也知道康燃的習慣，猶豫問：“可是康導會滿意蘇棠嗎？據我所知，蘇棠還沒接演過電影，好像也不是跳舞專業出身。”
蘇棠作為《黑紅》搞事業大女主，薑茶當然相信她的能力。
但那是後期。
現在蘇棠才剛從網紅轉型，薑茶想的是，讓張漓給蘇棠找幾位有實力的表演老師，先學著。
然後接一些女三、女四的角色，先拍幾部戲學習學習。
張漓：“放心吧，蘇棠的情況絕對超出你我預料。那天跟蘇棠簽約完，我回去就找了她以前的影視資料出來看過，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有一種演員不是靠科班教學，而是靠共情天賦。”
“我發現，蘇棠有很強的共情能力，她以前客串過的幾個小短劇雖然都是小成品，也不紅，但她在裡麵的演技特彆好。雖然看得出還有些稚嫩，稍稍欠缺調.教，不過表演的天賦已經初見端倪了。剛好康導這回想要的，就是有靈氣的新人，等著看吧，我看人的眼光不會錯。”
至於舞蹈方麵，張漓也早就有準備了。
蘇棠是從底層打拚起來的，很能吃苦，自己也很有事業心。
一旦康燃導演看中蘇棠，張漓就會給她找來圈內最好的舞蹈、形體老師，提前給她特訓。
拍攝康燃導演的電影，哪怕隻是一個小配角，都必須提前空出時間，進組特訓。
公司先給蘇棠特訓一輪，到時候再進去特訓第二輪，隻要蘇棠肯下苦功，不怕練不出來身形動作。
薑茶：“張姨你的眼光肯定沒問題，既然你都看好蘇棠，那就讓她去試鏡看看。如果真能參演康燃導演的《盲舞》，蘇棠一定可以紅起來。”
兩人商量完，張漓就先出去了。
正好這時，方露和錢真真那邊的視頻電話打了進來。
錢真真：“寶，你發過來的辦公樓照片，我們倆都看到啦，布置得很不錯啊。你現在一個人要管兩家公司很辛苦吧？”
薑茶前陣子找了中介，在市中心比他們這家CA娛樂還好的位置，租了一整層樓辦公。
現在已經全部裝修好了。
辦公設備都已經鋪設進去。
就等著錢真真和方露回來。
薑茶笑，“是啊，知道我辛苦，你們倆還不趕快回來。”
薑茶這次回國，本來隻是為了她們一起創業開發的社交軟件做國內的推廣。
沒想到現在，薑氏娛樂這邊也要她來打理，當真是忙死了。
方露：“放心吧，我們已經訂了機票，下周就回來。對了，有兩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薑茶：“哦，什麼好消息？”
方露：“第一個好消息是，L.F創投那邊，在上次被我們婉拒後，又開出了更好更優渥的條件。他們這個公司，不知道為什麼，好像非常看好我們的這款社交軟件，哪怕我們還沒在華國國內推廣開，就一口咬定要參與投資。現在，他們開的新條件，不需要我們再繼續證明盈利能力，隻要我們讓他們入股，就可以給到五個億的前期投資，後續還可以再追加。”
這麼優渥的條件，連檢驗一個軟件的盈利能力都不需要。
真是打著燈籠，都遇不上的天使投資人。
哪怕是方露這種對什麼都慢吞吞、波瀾不興的性格，都要被打動了。
薑茶：“不行。”
然而薑茶卻根本不被誘惑。
她不知道陸野到底在想什麼，一邊在國內向她求婚，一邊在國外想著收購她自主研發的軟件。
怎麼了，兩手抓，兩手都要硬嗎？
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想搶走她的東西，送給薑雨霏表忠心？
薑茶這次乾脆把話說死：“不論開多少，五億也好，十億，哪怕是一百億，我們也不跟L.F創投合作。以後記住，不要再跟他們談了，再好的條件，也不能相信他們。”
方露和錢真真都愣了一下。
從視頻對話裡，她們清楚看到了薑茶眼底的諷刺和決絕。
不過，既然薑茶一而再、再而三表示不能信任L.F，秉持尊重的原則，方露徹底將這家公司劃到了拒絕往來戶的列表裡。
“那就說另外一個好消息。”提起這個，就連方露都覺得有趣。
方露：“你記不記得前陣子，我們跟你提過，有另外一家投資公司看好我們，想跟我們談合作。但後來，因為那家公司在非洲，投資我們的其中一個條件就是要我們進軍非洲市場，被我們婉拒了。”
“嗯，我記得。”說到這個，薑茶就有很深刻的印象。
她沒想到，自己開發的一個社交分享APP，竟然還沒在國內推廣，就先得到了非洲友人的歡迎。
雖然金主爸爸很香，出手也很闊綽，但他們現在的主要發展方向還是國內和歐美市場。
暫時沒有精力，往非洲發展。
錢真真搶著說：“但是你知道嗎，那個金主爸爸昨天又回來找我們了，依舊想投資入股。但這一次不用我們再去推廣非洲市場，隻要我們往國內發展就行。”
薑茶：“真的？為什麼會突然就改變主意？”
方露：“對方有提過，好像是因為他們的BOSS最近也要從非洲回國內了。以前讓我們發展非洲市場，是因為他們的大老板在非洲，現在大老板到了華國，以後應該也要深耕華國市場，投資我們是想一起共同發展吧。”
“原來是這樣，運氣還真好。”薑茶點了點頭，“那繼續跟他們談吧。對了，那家公司叫什麼？”
方露：“叫三金投資，是非洲那邊一個非常有實力的投資集團。”
聽到這個陌生的投資公司，確定跟原書主角團無關，薑茶不再顧忌。
她們三人商量後確認下，先和這個來自非洲的三金投資接觸下去，隻要對方能接受她們獨立開發運營的條件，將來和這種資金雄厚的金主爸爸合作，絕對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中午在公司吃完飯，薑茶出去見客戶。
她現在手裡所有的現金，都已經拿來給蘇棠‘贖身’，以及投入到公司的後續運作中。
CA娛樂賬麵上的現金流，已經不多了。
為了將公司的資金周轉起來，薑茶最先想到的就是躺在公司庫存裡的那三部電視劇和一部電影。
那部名為《奔月》的電影，是當初薑昂拍板，支持自己學弟拍攝投資的一部科幻片。
《奔月》已經通過了審片，正等著排檔期上映。
短期內，想靠這部電影收回成本，不太可能。
薑茶就隻有把目光，落在庫存裡，另外那三部聚集上。
《山海路追凶家族》、《老婆再愛我一次》、《冥淵傳》，三部風格完全不同的劇集，就像是她哥薑昂那奇葩的審美一樣。
簡直無法想象，這三部劇集，都是出自一人之手。
這是薑昂親自操刀寫出的劇本。
一部懸疑破案劇，一部狗血家庭倫理劇，一部仙俠古偶，簡直像是人格分裂的人寫出的三個劇本。
但偏偏在劇中，這三部小成本網劇，全都火了。
《山海路追凶家族》直接引爆了那個夏天，全民追劇熱潮，不到最後一集，永遠猜不到誰是凶手。劇情反轉反轉再反轉，偏偏還邏輯自洽，毫無漏洞。
再加上薑昂這個人杜絕帶資進組，哪怕啟用的新人，都是契合角色的年輕演員。
網劇大爆後，還上星播放了，幫公司賺足了口碑和盈收。
《老婆再愛我一次》則主打中老年、土味狗血劇收視人群。第一次網絡播放沒有掀起水花，誰知道後來賤賣給某電視台，被電視台拿來當下午時段的填充劇，直接引爆下沉市場。
後來這部劇更被那個電視台拿來一播再播，早上播了下午播，下午播了晚上播，好幾年下來，隻要一波，依舊是收視熱門。演員更是獲得國民認可度。
因此還有了薑氏出品，必屬精品的評價。
《冥淵傳》則是主打年輕人市場，播出後，直接在網上掀起了爆炸的流量討論度。劇中的男女主角，還得到了不同程度的流量飛升。
而薑氏娛樂更是因為在自家的視頻平台上，獨家播出了這部劇，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引流。那個假期，光是為了這部劇充值VIP的觀眾，就呈幾何增長。
然而……在原書中。
這三部劇和一部電影帶來的福利，薑家二房是一點沒沾到。
薑昂的心血眼光，全都便宜了後期的薑氏娛樂。
也就是，已經把薑家二房趕走，獨自掌控公司的薑家大房。
薑茶現在知道了劇情，自然不會放著這麼好的資源不用。
她不但要利用這三部劇，還用好好用，用它們創造更大的影響和紅利。
……
然而一整個下午，薑茶約好見麵的合作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