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長知大驚：“怎麼回事？他莫不是沾上了什麼不好習慣？！”</p>
張丞相雖??將他們管得嚴，不給多少錢，但終究是張丞相府的人，不至於出?欠錢啊。</p>
張長行搖搖頭，簡單解釋。</p>
他一直覺得老三有問題，很早之前，早??老三第一次與容昭接觸，也就是那次強闖安慶王府。</p>
??來他讓人盯著老三，發現老三鬼鬼祟祟，而且似乎……特?缺錢。</p>
某次德順軒吃飯花了九?兩銀子，竟還讓他?給錢。</p>
而且，老三似乎行事也變了，極其節儉，還總試圖從他們這裡薅些東西，又總是早出晚歸，時而神采奕奕，時而垂頭喪氣。</p>
極為反常。</p>
與張丞相一樣，張二也懷疑過張三是不是沾上不該沾的。</p>
比如說迷上了青樓某位娘子，或者沾惹上了“賭”，可是根據調查，張長言好久??沒在這些地??出現過！</p>
曾經，他還時不時出現在那些地??玩上一玩。</p>
如今卻是繞道走，從未?過。</p>
張長行一直沒猜??理由，但今日?廝調查??的消息竟??是：張三公子還在外麵欠了幾千兩的高利貸，而他本人，如今正在福祿莊。</p>
張大公子聽完困惑了，一臉茫??：“他是有些不對，我也看出他似乎缺錢花，但我隻當他是出?玩了，可他吃喝玩樂，全??沒再碰，怎麼就那麼缺錢？又怎麼欠了那麼多錢？”</p>
張長知不知道，讓富二代最快敗家並非是吃喝玩樂，而是——投資。</p>
不怕富二代敗家，就怕富二代創業！</p>
張長行神情嚴肅，聲音冰冷：“甭管他身上??底發生了什麼，絕對與那容昭有??。”</p>
張長知也嚴肅了臉，咬牙：“你快?把他弄回來，審問清楚。”</p>
張長行遲疑片刻，??底還是說道：“大哥，你說……他是不是與容昭合夥做了什麼生意？錢是投在生意裡麵？”</p>
除了這個猜測，他想不??其他。</p>
而且，四大親王便是例子，很容易聯想。</p>
張長知一怔，隨即皺眉：“老三是瘋了嗎？竟??和容昭合作！”</p>
他歎口氣，搖搖頭：“做生意也不行，你又不是不知道父親多討厭容家，怎能讓老三與容昭做什麼生意？”</p>
張長行跟著歎氣：“唉，我也是這般想的。”</p>
張長知立刻吩咐：“你且?將人抓回來，若是?投了什麼錢，全??拿回來，我們家不能與容昭攪合在一起。”</p>
張長行重重點頭，隨即深吸一口氣，神情嚴肅——</p>
“備車，?福祿莊。”</p>
-</p>
福祿莊。</p>
天色漸暗，張長言從早上一直等??了下午，也從一臉激動等??了一臉幽怨，從盤算如何花錢??糾結能不能拿??錢……</p>
此時，他坐在福祿莊?客廳，趴在茶幾上，念了一整日——</p>
“容昭怎麼還不回來……”</p>
“容昭怎麼還不回來……”</p>
“啊，容昭怎麼還不回來！”</p>
……</p>
玉竹掏了掏耳朵，聲音有氣無力：“三公子，你嗓子??念啞了，安靜一???吧。”</p>
念叨的少爺不累，他這個聽著的?廝??累了。</p>
張三嗓子確??經啞了，撐著個鴨嗓：“容昭啊，你怎麼還不……”</p>
門口，?樣被念得腦袋疼的福祿莊下人揚聲道：“世子來了！”</p>
話音落地，腳步聲響起。</p>
而張長言直接從椅子上一躍而起，靈活得像隻猴子，眼睛放光，盯著門口：“容昭，你終於回來了！”</p>
他幾步上前，熱切迎過?。</p>
不得不說，能讓張三等一天還不敢生氣的，大抵隻有他的欠債人容昭了。</p>
容昭正好踏入門中，淡?地點點頭，直接走了進來，在上首坐下。</p>
張三湊過?，咬牙切齒：“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一天，你是不是不想還我錢，我告訴你——”</p>
容昭抬手，福祿軒賬房端著一盤東西上來，放在桌上。</p>
張長言愣愣看著，有些茫??。</p>
容昭揭開紅布，上麵是賬本，下麵銀兩，她拿起賬本，掃了一眼確?無誤，而??道：“因著月中盤賬麻煩，所以沒給你結錢，以??也如今日，統一月底盤賬時結錢。”</p>
她抽出一張寫好的收據，往前一推：“上月與這月一起結算??紅，你占四成，一共是八千五百六?七兩四錢，賬本你今日應當?經看過，如果無異議，這裡是收據，你簽個字。”</p>
張長言：“……”</p>
他整個人??怔住了，看看容昭，又低頭看看收據，再看?白花花的銀兩……</p>
這麼容易嗎？</p>
他?經腦補了很多哀求、威脅、吵架橋段，甚至腦補了容昭不給錢的“一二三”種情況，還想好了如何逼著容昭給錢。</p>
結果，容昭一出麵就給？</p>
爽快??讓窮了這</p>
麼久的張三覺得不??，甚至一度懷疑自己在做夢。</p>
容昭手指在桌麵敲了敲：“簽字，拿錢。”</p>
張長言動了，卻不是簽字，而是幾步上前，將手蓋在容昭腦門上，摸了摸，一臉疑惑：“這也沒病呀……那怎麼?這麼爽快？”</p>
容昭麵無表情：“我今日心情不好，你要是再廢話下?，我也不知道我?做什麼。”</p>
說話間，她的視線看?盤中一錠錠銀兩。</p>
張長言：“！！！”</p>
他猛地縮回?，老老??坐在容昭對麵。</p>
張三拿起筆準備簽字，低頭，而??倒吸一口冷氣：“八千五百六?七兩四錢，竟??這麼多錢！”</p>
剛剛容昭說出銀錢數量時，他正在震驚容昭的爽快，這???才正式將注意力集中在??紅數目上，整個人又被數字驚呆。</p>
容昭神情平靜：“這兩月最多，??麵每月??紅就?少很多。”</p>
福祿莊是預?製，而古代人?來?提前很久?下日子，福祿莊這兩月正熱門，很多人下?，所以這兩月??紅?比較高。</p>
接下來隨著宴席承辦，雖??客人還?陸陸續續結算??續的錢，卻也有許多承辦宴席的花銷，??時候??紅便沒有這兩月這麼多。</p>
不過，終究是門非常賺錢的生意。</p>
聞言，張長言並未失望，反而顫抖著看?那個數字，連簽字的手??在顫抖，他的背??，玉竹也激動得麵紅耳赤。</p>
抖著手簽完，他將收據推過?，立刻又將那盤銀子拉??麵前。</p>
——終於！</p>
他的一雙眼睛癡癡盯著銀兩，這一瞬間，他像是喝醉了般，一臉迷離。在他眼中，這些銀子??在閃閃發光，而他的眼中熱淚盈眶。</p>
容昭：“……”</p>
半晌，她吐出兩個字：“出息。”</p>
張長言頭一抬，瞪她：“你懂什麼呀，你知道我這?半年過得是什麼日子嗎？你知道我有多窮嗎！”</p>
說著說著，他抱著銀子就哭了，嗷嗷哭：“嗚嗚嗚，你什麼??不知道，一開始我偷偷摸摸挪用家裡錢，??來為了填上坑，我將我所有家底掏空，又把我的所有東西??拿?當了，管母親和兩個哥哥要東西當掉，還將狐朋狗友借了個遍，甚至逼得沒辦法，?借了放貸人的錢，你知道利息有多可怕嗎！”</p>
容昭：“……”</p>
她默默給他遞了條手帕。</p>
張三一把抓過，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淚，繼續嚎：“打從那天起，為了還利息，我每日省吃儉用，一文錢也不敢花，問母親與父親要錢出?吃飯，卻是出???處蹭飯，蹭得我那些狐朋狗友??不理我了。”</p>
容昭：“你——”</p>
張三：“你住口，聽我說！”</p>
他繼續：“再??來，我把我房間東西??當空了，甚至差點從家裡偷盤子出?當！我還?我兩個哥哥屋裡薅東西，剛剛薅走，立刻就出門當了還利息，片刻不敢留。”</p>
容昭：“我——”</p>
張三：“我讓你?說話！”</p>
他繼續擦眼角：“這些苦憋著太難受了，我必須全??說出來。你知道我多慘多缺錢嗎？我堂堂張丞相家三公子，竟??沒錢吃飯，你看看我，我??瘦了好幾圈了。”</p>
容昭：“你——”</p>
張三一抹臉，嗅了嗅手帕，喃喃：“還怪香的。”</p>
說完，他順手塞進懷裡，又伸出手，一個個撫摸銀兩：“好在，這樣的日子總算熬出頭，這麼多錢啊！有了這筆錢，我張三的苦日子總算過?了。”</p>
容昭?經不想說話了。</p>
張三擺著手指頭，激動盤算——</p>
“我?經想好了，這些錢中，還了高利貸，給我那些狐朋狗友換一部??錢，還剩下一千多兩……”</p>
“我要在接下來的一個月中，天天頓頓福祿軒，吃好、吃飽、吃個夠！”</p>
“至於剩下的欠款，等下個月??紅再還給他們，餘下的錢，再將那些當出?的東西，一一贖回來。”</p>
“等攢夠五千兩，我便要?福祿軒辦一張金卡，天天頓頓?吃。”</p>
張長言盤算的美極了，仰天大笑：“哈哈哈，我張三的日子總算苦儘甘來，從此以??，好日子就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