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讓用極限的速度換了身衣服下樓。
在小區內的停車場看到熟悉的豪車, 司機站在車邊,看到她,平板的臉上笑出慈祥的褶皺。
“少爺在裡麵, 我去外邊小賣部買水, 你們慢慢聊。”
“沒事沒事,用不著很久, 就拿個東西......”不等夏清讓推脫, 司機已經周道地幫她打開後座車門。
夏清讓的後半句話, 在看到車內少年的手後戛然而止。
那雙手乾淨、整潔,骨節分明, 十指交疊間,皮膚下脈絡分明的青筋清晰呈現,是適合拿畫筆的,藝術家的手。
夏清讓眼神直勾勾盯著那雙好看的手,腦中懵上加懵。
他手上什麼都沒有,到底要給她什麼東西?
少年漆黑狹長的眼眸微微一抬,瞧著女生發愣的神情,心情直線上升, 口中卻是涼涼道:“夏老板,再不進來暖氣跑光了,想我陪你一起吹冷風嗎?”
“哦。”確實也沒有開著車門談話的道理,夏清讓彎腰坐進車內。
司機關上門後, 果然沒有坐進駕駛位,離開小區朝外走。
至於他是去真的買水還是特地留出空間, 夏清讓就不得而知了,她盯著自己疏忽而漏換的毛絨拖鞋,有些懊惱地腳底板往後縮, 小心藏了藏,抬眸問:“你今天不是回帝都了嗎?”
“你怎麼知道我回了?”
談斯歧穿的依舊是早上許佑默視頻裡看到的一身,裁剪精細又考究的重工刺繡製服,製服的黑和銀白狼尾相得益彰,中和了眉眼的過分昳麗,無端生出一種豔而禁欲的味道。
唯一不同的,是早上扣至領口一絲不苟的製服排扣,現在大概因為暖氣太足,解開了最頂上的兩顆。
夏清讓在心裡罵了聲孔雀又開屏,移開眼,解釋道:“許佑默中午發的登機照片裡有你。”
“我還以為你消失一天發生了什麼事,”談斯歧瞥她,“所以跟許佑默聊得很開心,晚上還要跟他們玩遊戲,就是不回我。”
“那倒不是......”夏清讓琢磨著這話不好回,怎麼感覺有點興師問罪的意味,她問出了連自己都覺得荒唐的問題,“總不能因為我沒回信息,你大晚上特地跑回來堵我的吧?”
“如果我說是呢?”察覺到女生驟然屏緊的呼吸,談斯歧眼眸一點一點挑出笑意。
他朝她欺身靠近,修長的手繞上女生柔順的發尾,指尖纏綿勾纏,輕輕繞成一個圈,看女生顫著睫,臉頰慢慢蒸起鮮紅欲滴的迷人色澤。
一口咬下去的話,應該像胭脂李,汁水清透豐沛,酸甜可口。
怎麼辦呢,寶貝這麼可愛,身體的反應永遠比嘴和行動更誠實。
想把她緊緊箍在懷裡,又不能嚇到她。
“夏老板想象力真豐富,我有那麼閒麼。”談斯歧在夏清讓反應過來推開他前,先一步拉開距離,伸手在她腦門彈了一下。
夏清讓緊緊提在嗓子眼的心跳落了回去。
放下心的同時說不清是放鬆還是失落,捂著腦門瞪他:“那是乾嘛叫我下來!”
“回去跟母親見麵,發現帝都的事比我想象中忙,”談斯歧伸手指向前方,夏清讓這才發覺副駕駛放了個大禮盒,“怕到時候沒時間,先把‘年終獎’給你送過來。”
“唉?可是合作關係都解除了,而且我也沒給你準備年終獎......”夏清讓後知後覺,好像還是專門為她跑了一趟,聲音漸低,“你可以讓彆人送的。”
“那你想一個補給我。”談斯歧說得理所當然,很自然地切換下一個話題,“你年準備怎麼過?薩塔的篝火晚會還想不想去,想去的話我讓人訂機票。”
夏清讓沒想到他還記得這回事,但她在結束交易關係後就把“去薩塔”的選項排出了寒假計劃,安排了其他事。
她糾結了一會,緩緩搖頭:“不去了,答應了師父陪她看比賽,年夜飯也在武館吃。你什麼時候去?”
“你不去的話,我就隨意了,也可能一直待在帝都。”他嘴角帶笑地邀請她,“要不要來玩?”
“冬天該吃銅鍋涮羊肉了,還有看雪,赫理又不下雪,你待著也不嫌悶。”
“我又沒有一直宅著。”夏清讓小聲辯駁,想了想說,“不確定會去,但師父說年後跟帝都那邊有個武館交流會,她估計會拉我一起。”
戴維藝是個閒不住的人,本來就三天兩頭跑去帝都的武館踢館,現在見她放假,百分之九十的可能要把她捎上。
不過如果她實在不願意,師父也不會勉強。
不在計劃中的安排,夏清讓還沒決定要不要去。
其實去的話應該是好玩的,以“小讓”的身份去,還能體驗宋與瀾說的雪地卡丁車,而且她來這個世界小半年了,連這裡的帝都長什麼樣都不知道,感覺怪寒磣的。
但是一來一回,勢必要耽誤很多學習的時間。
“決定不下的話,拋硬幣吧。”談斯歧說,“有麼?”
夏清讓愣了愣,從大衣口袋拿出坐公交的一枚1元硬幣,現在基本都是掃碼乘車,但她習慣在口袋備兩枚硬幣。
“我來拋,正麵是去,反麵是不去。”談斯歧從她手中接過硬幣,搭在拇指和食指間。
仿若電影音效裡“叮”的一聲,少年屈指輕抬,硬幣在空中翻旋,落下。
被那雙漂亮的手穩穩扣住。
夏清讓眨著眼:“哪一麵?”
恰逢手機響起語音通話的提示,她低頭解鎖手機屏,是許佑默。
“你接。”談斯歧神情自若地將反麵硬幣塞進自己口袋,“我不說話。”
夏清讓一直沒察覺哪裡不對,滑動接聽,許佑默歡快的聲音在響徹車廂:“俠俠,開黑時間到!”